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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义堂本来叫大名义堂,她爹叫沈大,她叫沈名义,合起来便是深明大义。
十年前,他父亲联合皇家御医拼命救下一个女人,谁知女子的家人却说他爹毁了女子名节,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从此以后,他爹赌咒发誓,再不为女子看诊。
可是住在药房见的都是病人,沈名义无论如何不接受,干脆自己爬梯摘下大名义堂的牌匾砍下了“大”字,然后气势汹汹和他爹打擂台:“有本事你就爬上去再把名字挂上去,挂不上去以后都叫明义堂,沈明义专治女科,臭男人全都滚得远远的,连门都不能进。”
可怜沈大一把年纪,他压根都爬不上梯子,再加上年老体弱,否则也不至于救命时要借别人的手给病人下针。
“好好好,你爱给谁看就给谁看。就算你是女郎,给人看诊不讨嫌,但总有人面慈心恶,背地里编排你。等你遇见了就明白我的心情。”
沈大嘴上那么说,闲下来该教的东西却一点不落下,只是教的时候总忍不住数落小师弟,那个助他一臂之力的御医。
“你看给他狂的,狂了十几年,还不是给人看病,好像贵人就高人一等似的,我虽然被人抓着头发骂几句,挨的几句无知辱骂,懂理的百姓该来还来,在木各镇行医照样有声望,他要去那富贵窝里晃荡,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沈大讲了十年,沈名义听了十年,年轻时候或许会觉得他爹有种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羡慕,但随着时间流逝,她才知道善恶不分贫穷富贵,管他是谁,只要惹她不快,一律不留情面。
不过她一想哄着沈大多传本事,就笑嘻嘻的附和夸赞说起小老百姓的好来:“对,对,你看咱院里的吃食都没断过,连衣裳都是百家缝制,我都没沾过手,这就是民心。不然我把你的名字再挂回去?”
沈大赶紧摆摆手:“使不得、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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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书心都没和星铭说一句话。
看见他,喉咙的痛又火辣辣般燃起来,他摸着她的脖子求饶恕,说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以后再也不那样了。
书心恶心得半个时辰咽下的药都想吐出来。但她没有,因为比起那半刻钟的猎奇体验,那些要命的撞击,才是真正伤到了她的身体,更伤到了她的意志。
她头一次后悔用姻亲换取安稳,如果时间能回到两个月前,她愿意和父亲一起走。
如果能倒回两年前,她会找一个性情温顺的男子做夫君。
如果可以倒回五年之前,她想和阿娘一起去漂泊。
但是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