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轻声嘀咕一句,睁开双眼,马车依旧在前行。
他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困乏丝毫不见减少。
“你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轻柔声音响起,对方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移旌将窗帘撩开一条缝,外面是一条街道,行人来往熙熙攘攘。
“这里是毕节卫,当地协同坐营是我夫君的旧部,公子若觉得闷了,可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
男女有别,同有夫之妇乘一辆马车终究有些说不过去,年轻人点点头走出车厢,与车夫并排而坐。
……
马车在一座府邸前停下,乌王妃下车去见本地的驻守将领。
王移旌始终一幅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旁边马夫见状主动搭话道:
“小伙子,这是遇到挫折了?”
“关你屁事。”
老马夫也不生气,双手插袖道:
“老朽当了一辈子马倌,整日喂马、饮马、洗马、铲马粪,没什么大出息,仗着活得年岁多,倒也悟出了几分道理。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总归要碰到几次过不去的坎,该哭哭,该骂骂,只要别陷在里面就好。
你还年轻,大好的时间应该用来施展抱负,后悔和懊恼是留给我们这些老家伙解闷的。”
“报复……”年轻人嘀咕一句。
“抱负就是你心里最想完成的事,像我们乌王殿下,年轻时统率三军,后来立志辅佐出一位明君。
只可惜奸佞当道,即便是他,最后也成了人人口诛笔伐的昏庸藩王。”
说到这,老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乌王还是皇子时,他便是对方的马夫,跟随南征北战,在沙场上策马救过主子的性命,也曾在其负伤时远奔千里求医。
那时的乌王意气风发,浑身使不完的力气,刚下战场又上战场,伤口都顾不得管。
如果不是朝廷拦着,他能直捣北方耶律楚雄的王都,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当初肯狠下心将矛头对准京城,如今的王朝也不至于祸患四起、民不聊生。
……
王移旌并不知道老马夫心中所想,他重复着对方刚才的话语:
“报复就是我心里最想完成的事。”
两人说的显然不是一个东西,但现在能让他不再自暴自弃的,也就只有报复那位年轻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