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周九二要拉着虎子往院里去时,却见对方面露难色。
虽说二人已经好几年没见了,但周九二立马就明白了,开口道:
“有屁快放。”
虎子了解对方脾气,也不废话,直截了当道:
“周神算,这次来,主要是想向你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
“我家主人。”
“主人?”
周九二面露狐疑,他这才注意到虎子身后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身穿天蓝色华贵衣衫的男子。
男子能有三十多岁,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此刻正安静地看着他们二人,似在等他们叙完旧。
能被虎子这个千户称为主人的,自然不会是寻常人,周九二略带迟疑道:
“敢问这位大人是?”
男子闻言走上前,许是整日以阴郁面孔示人,此时即便面露微笑,却仍是不免显得有些僵硬,他略一施礼道:
“晚辈姓王,此次前来,是想和先生商量些事。”
周九二看向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青年,心中却是惊疑不定。
他不是愚笨之人,虽说天下姓王的多了去了,但有如此气势,且能让一个千户以下人自居的,恐怕也只有京城那几位了吧。
且他每日一卜的“见龙在田”,直到今日都没有应验,怕是也与眼前人脱不了干系。
眼前这名青年,十有八九是当今王朝的某位王爷。
周九二可窥尽天道,但终究只是一介凡夫俗子,在猜测到面前男子的身份后,难免有些惊慌失措,他小心翼翼道:
“敢问阁下可是来自京城?”
这话他自认为问得巧妙,岂料对面男子却摇了摇头,“晚辈来自江南。”
“哦……”周九二刚松了口气,暗道自己想多了,可紧接着虎子的一句话又将他惊出一身冷汗:
“周神算,这位是当近圣上的兄弟,二王爷王柄德。”
“啊?”纵使周九二已经有所猜测,却仍是有些难以置信。
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千户,就这还得哆哆嗦嗦好一阵呢,如今见到天颜,他还不得哆嗦出尿来?
呆愣了一会,周九二连忙跪下,脑袋匍匐在地,颤声道:
“草民叩见王爷。”
王柄德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同时眼睛看向一旁的虎子,眼中神色不明。
王柄德尽量安抚道:
“老先生不必惊恐,本王此次前来是有求于先生,万不可行此大礼,快快请起。”
虎子在看到王柄德的眼神后,顿觉头皮炸裂,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连忙上前一齐搀扶跪倒在地的周九二。
在二人的搀扶下,周九二这才小心翼翼站起身,缓和一会后,开口道:
“不知王爷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啊?”
王柄德略一犹豫道:
“晚辈想请先生以客卿的身份随我回江南。”
“哦……”周九二先是作沉思状,随后说到:
“王爷,草民年事已高,您要让我帮您起一卦,小老儿自当知无不言,但若要我长途跋涉去江南,实在经不起折腾啊。”
说罢他锤了锤自己的双腿,“就站这一会,已经是腰酸腿疼了。”
……
周九二极为怕死,却也极为聪明。
堂堂一个王爷不在领地待着,千里迢迢跑来找自己一个糟老头当客卿,摆明了有问题。
周九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这辈子没什么大成就,就窥天卜卦还算拿得出手,但他一个王爷,不缺金银也不缺女子,还能找自己算什么?
想来想去,不就剩仕途了吗?
这王爷要是算仕途,可就要命了,王爷再往上,就只剩皇帝了。
而且据之前的卦象显示,自己命中当有一难,这一难,就应在见龙在田上。
若是渡过,就是滔天的富贵,渡不过,就是滔天的祸患。
试问,天下间能有如此卦象的,除了造反当皇帝,还有什么?
而修道之人,最忌参与政斗。
倘若成事,列土封疆成王成侯自不必说,一旦失败,便是乱臣贼子株连九族。
况且古往今来,开国功臣又有几个能笑到最后的?还不是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所以说,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虽说周九二缺银子,可以犯不着把命搭进去。
……
王柄德自然知道对方在推脱,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