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这匹马可真神骏。”
许是长途跋涉太过乏味,一位随从驱马来到为首精壮男子身边,搭起话来。
“那是,这匹乌碳是主人所赠,货真价实的千里良驹,可比咱身下这些普通军马强太多了。”
另一名随从这时也轻夹马腹,上前几步,来到了为首男子的另一侧。
精壮男子身下那匹名为“乌碳”的良驹似是听懂一般,嚣张地打了个响鼻,随后一口咬向一旁随从的坐骑,原来是那匹马的马头超过了它。
被咬的军马连忙后退半步,丝毫不敢有违逆的意思。
精壮男子见状拍了一下坐骑头顶,笑骂道:
“你个畜牲也知道耍威风了?”
坐骑被咬的随从连忙搭话道:
“要不说是神马,有灵性着呢。”
另一位随从不甘示弱道:
“就是,只有咱将军才配得上这又有灵性又威风的神驹。”
男子笑而不语,身下骏马却再次打了个欢快的响鼻。
这马屁拍的,名副其实……
一行人继续前行了十余里,位于队伍中心的马车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一只玉手轻轻掀开车帘一角,传出一个轻柔的声音:
“李将军,请问此处离目的地还有多远?”
本还在和手下聊天打屁的男子立马神情一凛,回头躬身答道:
“禀聂姑娘,剩下不足两百里了,最迟明天可以到达。”
“公子有令,可以适当加快速度。”
“是!”
男子身形更低了。
李姓将军并未因为女子看似丫鬟的身份而产生丝毫轻视,反而极度尊重。
因为他知道,对于那位权势滔天的主人来说,自己终究只是个依附权贵的外人,而那名与主人形影不离,负责梳头束髻、素手研墨的女子,才是自己人。
精壮男子牵引马头,重新调转马身身,面容肃穆,沉声开口:
“加快速度,目标李家庄。”
“是!”
包括刚才两名搭话随从在内的六人齐声答道,没了半点**献媚之态。
“赵虎将军纵横疆场一把好手,没想到治军本事更胜一筹,不枉你特意用三名美俾将他换来。”
车厢内,女子眉目含笑,讲到“美俾”二字时,特意加重了语调。
男子正低头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棋局,在听到女子一半认真一半玩味的话语后,难得放下捧了一路的棋谱。
“怎么,气还没消?”
“说得轻巧。”
女子别过头,嘟起嘴,俨然一副小女人姿态。
若是这景象被熟悉她的人看到,定会惊讶于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
女子姓聂,聂映雪。
聂映雪一向都以沉静寡言、不苟言笑示人,虽不至于冷若冰霜,但也绝不是这般灵动洒脱。
身着一身湛蓝华贵衣衫的男子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以他那高贵到骇人的身份,能让其为之无奈的人属实不多,而眼前女子恰好就在其中。
“之前你说不喜欢她们三个,我便将她们送了出去,你还有何不满意的?”
男子语气轻柔,尽量避免再次开罪对方——甚至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她了。那三个眼角含泪,说什么也不愿离开的侍妾,恐怕也是如此。
女子嘴角含笑,转过头道:
“走了三个还有两个,你让我怎么满意?”
那气质尊贵到,似乎在蓝色大缎绣上九蟒也不显突兀的年轻男子,终于败下阵来,皱眉说道:
“你若这般不喜她们,送出去倒也无妨,但你就不怕他日我有了新欢,也会像如今这般,将你也送出去?”
女子本还得意的神色终于产生了变化,她面露纠结,犹豫再三后,终究开口:
“荣荣曾教过我一句话:他若是敢休妻,那我就敢守寡。”
男子闻言抚住额头,叹息道:
“圣人说得果然不错,世上女子千姿百态,可唯独在争风吃醋上,出奇的一致。”
女子眉目笑意更浓,并未开口分辩,也没问这话是出自那个山野圣人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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