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愤怒,对顾恒愤怒,以及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低着头强忍着,耳边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向左,还是向右都是自己的选择,想好了再决定,莫要后悔!”

听着莫名其妙的言语,苗青曹回头看着顾恒两人走远。

傍晚,烟花散尽,集市的热闹也逐渐消停,人流仿佛在几息间消失,大街空荡荡的,只有红灯笼高挂。

风中有呜咽,天要变了。

苗青曹住在城东,是个三屋的小院子。

抱着妹妹回到炕上,点火取暖,而他就睡在旁边地上。

外面的雪飘起来了,有风在拍打着门窗。

按年节的习俗,苗青曹将旧的春联撕下,新的贴上。

端起锅里烧好的饭,点上一炷香,先敬天地,再敬父母。

邻居在高兴的大嚷大叫,应是哪家亲人回来,喝了酒。

忙好一切,苗家唯一的男丁退去外身崭新的长服,露出内里些许破旧的内衬。

坐在屋里熬药。

闻着药味,顾恒那句:‘你妹妹她要死了,不是今日就是凌晨。’如同恶魔低语,不断叩击着心门。

外面寒风烈烈,大雪漫灌天地。

终于,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担忧,一手轻握住小姑娘瘦如干柴的手臂。

苗青曹没有表情,一如往日的酷吏形象问道:

“苗青画,你老实告诉我,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床上的小姑娘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把小指翘起,一如小时候两人打赌的样子:

“嗯?药吃了好久了,怎么会没用呢!

哥哥!”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话,苗青曹神情没有变化,被小姑娘勾住的手传来清晰的拉扯感:

“过了今晚,哥哥就十九了,是要找一个嫂子了!

老家我们种的树长大了,要搬过来的哦!

还有明年的新衣是哥哥的,不要再给我了......”

小姑娘像个唠人的老太婆,而眼中的光泽越发黯淡。

苗青曹感受着妹妹越来越微弱的脉搏,怔在原地,每一句都像是刀子扎在他的心口,却轻声解释了一句:

“哥哥现在出去烧香,要些许时间,你一定要回来在睡觉好吗?”

不等小姑娘回答,转身打开屋门,合上。

泪水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