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突然开始。
在杨政道的带领下,盘踞在二楼的贼人全部都冲了下来。
干净的阳光从破损的窗户里面透了进来。
衙役手里挥舞的横刀穿过阳光留下一闪而逝的银鳞。
刀身上偶尔反射出来的太阳光照射在颜白那张狰狞的脸上。
面对衙役,面对官吏,或许是天然的气场压制。
老鼠怕见猫。
杨政道那边的人下意识的慢了一拍。
盾牌毫不犹豫的拍了上去,有的人轰然倒地,有的人被身后的楼梯绊倒在地。
陌刀带着冷淡的光劈斩而下。
二楼的楼梯口成了屠宰场。
不大的空间里绽放出无数暗红色的血花。
颜白手持羊角锤站在最前面,平头朝上,尖头朝下。
用简单的打法,重复最简单的动作狠狠的砸下去。
不锋利的锤尖变成了利刃,切开衣衫,猛地钻入体内。
也就这简单的一下,就能在人身上留下一道恐怖的伤口。
红色的血液直接就滋了出来。
半盏茶的时间楼梯口已经站不了人了。
衙役开始拖着尸体往后,好让开道路。
到底杀没杀光,还得是看了之后才知道。
杨政道丢下手中的长刀慢慢的走了下来。
一群衙役绕过杨政道,朝着二楼冲去,喊杀声再度响起。
郡公说一个不留,那就得一个不留。
“看清了么?”
“看清了,先生能来这里,想必要么是国子学的房遗爱被抓了,要么是东市的杜荷被抓了。
我被卖了?”
杨政道拉过来一张破损的长案一屁股坐在血地上,喟然一叹道:
“平日里称兄道弟,自认为是江湖豪气,男儿义气,好不爽快。
只有到了这一刻,我才看得清楚身边的人是人是鬼。”
杨政道脱去长衫,跪在地上拼命的擦拭着血污。
待把地板上的血污擦拭得干干净净,杨政道低头垂目。
“先生请!”
颜白席地而坐,身上的甲叶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说吧!”
“先生认为我输了么?”
“输了!”
杨政道点了点头,笑道:
“也只有到了此时我才明白我祖母跟我讲得那些道理。
先前我总是嘴上说着知道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先生,你要听么?”
“帝王心术么?”
杨政道低着脑袋想了想,笑道:“算是吧!
当然,弟子也想听听先生的对我杨氏家学的看法和意见。”
“活了这大半辈子,我也只有这么点东西能拿的出手。
先生觉得有用就拿去教育子孙,没用就笑一笑吧!”
说着,杨政道抬起头低声道:
“算是偿还一点先生的庇护之恩。”
颜白笑了笑:“也罢,我也从没听到帝王心术,讲讲吧!”
“先生,这片大地上其实有两套做人准则。
第一套是给读书人制定的,告诉他们要牢记仁义礼智信。”
“第二套就是世家豪族的,识人,奴人,御下,为我所用。
在他们眼里,仁义礼智信是不存在的。
存在的只有利益。”
见颜白不说话,杨政道继续道:
“佛前为什么长跪善良人,可在帝王眼里,心软之人就是在不断的委屈自己。
好人不长命就是这个道理!”
杨政道看着颜白,忽然一笑道:
“在弟子看来,先生就是心善。
所以本该长孙冲去江州的,最后落到了先生身上。
若不然先生现在就该是兵部尚书!”
杨政道继续说道:“虽然先生早就该是尚书,但白白浪费了三年。
这三年,足够某家布局,占据先手。”
“当然,也包括这件事。
皇帝需要别人入局,需要把陈年的灰尘给彻底的清扫开。
然后好安排新的打扫卫生的人进来!”
颜白直言道:“你是想说这是给太子扫清障碍吧!”
杨政道摇摇头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