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此刻你已对错误的认知深可见骨,接下来,我等进入‘真实"的教学。」
……
世界,为什么是灰色的?
徐小受感觉自己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也像是经历了一整个炼灵时代那么漫长。
源自《观剑典》的一记「第二世界」,硬生生给他控死在了当场,足有五六息时间无法思考。
直至最后……
心态一崩,徐小受持剑的手都一软,险些将有四剑掉地。
八尊谙你有病吧!
哪有你这么断章的?
你要实在不行,不要写书,找个班去上吧,这《观剑典》不纯纯坑人呢吗!
「深可见骨……」
是的,这下对错误的认知,真太深了。
这教训深到不止可以记一辈子,我命都给你好吧!
「轰隆——」
耳畔一声炸响。
第十八重天崩下无数晶莹的空间碎片。
不用想,乃至不用看,徐小受都知晓,幻境里的祟阴以噩梦为基点,堪破了幻术,走出了第二世界。
「真实……」
噩梦太多,反而不真实,这是理所当然的。
而人一旦在幻境中觉醒,意识到一切都为虚假,且无意沉沦后。
能成为祖神,祟阴会没有法子硬破幻术么?
徐小受恨呐!
他不止恨那个狗尊谙,更恨自己——被道穹苍洗脑了的自己。
桑老曾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要相信。」
他才是对的啊!
哪怕别人再强,都不可信,这太容易造就主观臆想了。
此刻,望着破碎的一剑第二世界,望着挣脱束缚的祟阴,徐小受手心脚心都感到冰凉。
彼时八宫里下,废物老八以心剑术对苟无月斩出的一式大佛斩,终也是跨越时空,斩到了自己身上来:
「我之一剑,斩你心中神佛,望你好之为之。」
……
「你在干什么!」
灵犀术一动,道穹苍的骂声就传了过来。
他半点没提在星空的动静,像一个只将所有希冀都寄托在了他人身上的心有神佛之人:
「第二世界之后呢,你怎么不动了?」
「《观剑典》不应该记载着八尊谙的许多剑么,连我都知道,可以在幻术世界里塑构出更强的你,驾驭起更强的剑。」
「以祟阴眼下之状态,你甚至可以强开虚假的‘玄妙门",以第三境的般若无斩祂!」
徐小受深深吸了一口气:
「闭嘴。」
道穹苍赶忙闭嘴。
徐小受不解释,必是有他的原因,毕竟自己能考虑到的他必也有所虑。
只怕是,八尊谙根本请不来……
他将大部分心神扔回到星空中去,优雅地脱下了智者的皮囊,旋即……甩开膀子,化身恶犬,目眦欲裂,追逐剑念:
「温庭!」
「你是温庭对吧!」
「留下!给本殿回来!不!要!跑——」
……
「桀呲呲呲……」
祟阴之魂,叉腰放肆大笑。
较之于第一剑,徐小受的这第二剑在祂看来不过困兽
之斗,连方才伟力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
一句话总结:
就这?
魔气轰然涌出魂体,祟阴眼神中的轻蔑与傲慢,已是不加掩饰的喷涌而出。
祂倾俯上身而来,唇角裂至耳垂,谑如戏蚁,漫不经心道:
「祟阴慈悲,赐尔三剑便利。」
「然若剑剑如斯,想来不必再行剑三……」
祂指向有四剑:「此凶剑,可伴君赴死,不复归焉。」
话声间,祟阴三眼一变,登时邪光染天,杀气漫涌。
祂魂体六臂一动,指尖力量变化。
分明已是按捺不住冲动,想要戮人而后快,以雪方才梦中之耻。
「慢!」
徐小受赶忙出声。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本以为第二剑后,自己大势已去,不曾想傲慢虚下的祟阴会出此言,这不等于还给机会?
「祟阴有言,一诺千金。」
「方才说好的三剑,现在我赢一剑,你赢一剑,算是我高攀一手跟你这位祖神勉强打平了。」
「可祟阴莫不是怕了平局,认为我这第三剑真可斩你,想要出手撕毁此前之诺?」
徐小受言辞小心,把祟阴高高捧起的同时,却也不掩饰言语中的轻慢:
「这自然是可以的,口头诺言罢了,我也经常当这种毁诺的小人。」
「诺就是诺,约定俗成也只能是约定俗成,确实也没谁规定说诺言就一定要遵守。」
「唉,罢了,不想说了,我也不反抗,就站这,你过来割我脖子吧,我脖子长,很好割。」
「有四剑借你。」
刷刷刷……
数术皆定。
徐小受还没说完,祟阴指尖的动作全部停了下来,面上阴晴不定。
「嗤~」
良久,祂先是嘴角翘起,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接着六手负于腰后,像一位彬彬有礼的正神君子。
微抬首,傲色凌人:
「第三剑,请!」
……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正操纵三千万条疯狗追逐温庭的道穹苍,冷不丁一哆嗦,神智立马缩回到本体来。
他发现祟阴给硬控在了半空中,脸色迟疑,有忌惮、有不解,欲言又止。
道殿主不像祂那么克制。
他太了解徐小受了,灵犀术一动,直接又怒又气地骂了过去:
「你在干什么?」
「徐小受,不要发癫!」
「你瞅瞅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
这是救命的关键时候!
能不能成功,就看此举——而这,已经是我的浑身解数了!
「你品。」
「你细品。」
徐小受灵犀术都懒得多回,道完提剑虚空,一步一诗,或抬眸或顿首,仰俯之间,情绪饱满:
「举头望明月~」
「啊低头思故乡!」
……
「你在干什么!」
道穹苍几欲崩溃。
难道是方才第二剑没打死祟阴,被硬破掉,徐小受脑子给反噬到震坏了?
他试图从那一首思乡之诗中寻求到一点别样的讯号,以此慰藉自我即将失控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