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亭?
周理事看到桌上那快速淡去的二字,思绪如潮,不停翻涌:
“三山之一的鹤亭山?”
“徐小受果然已经到了中域?”
“是了,鹤亭是此前的焚琴总部……”
“徐小受的第一个师父就是圣奴无袖,也就是煞情五佬中的焚琴煮鹤……”
“他接了他的帮子,去鹤亭山,寻找什么?”
徐小受看着周理事表情变化,信息栏则不断弹出“受到猜疑”,他抓着扇微微一笑。
都不需多做什么,只需写下“鹤亭”二字,以周理事的“聪明才智”,轻易可以联想到很多、很多。
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如果是对付木子汐等,徐小受是断不敢用此招的。
鹤亭山,本不过是香姨口中悲伤故事发生的一个地点,如今却成了徐小受计划中重要的一环。
抛开本人不谈,单从圣神殿堂方的角度去思考:
试问徐小受来中域,最有可能去的一个地方是哪里呢?
鹤亭山!
他去鹤亭山做什么呢?
他师父无袖,也就是焚琴煮鹤,必然在那里留下了什么东西——偌大焚琴,就算灭亡至今已有十六余年,必也存有一些死灰欲燃之象,而其之痕迹,约莫只有烬照一脉的人才能察觉。
那徐小受有没有可能不去鹤亭山,甚至他连焚琴煮鹤是谁和鹤亭山在哪,其实都不知晓呢?
答案是有可能!
还是从圣神殿堂的角度出发,圣奴无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如何会想不到让他的徒弟去鹤亭山会招致某些风险呢?
因而他是有可能从未对徐小受说过某些隐秘的。
但从道穹苍的个人角度出发,圣奴无袖说没说过并不重要,鹤亭山必须要守!
“我可以什么都抓不到,布防十六余年而徒劳无功,这无所谓。”
“但我不能让徐小受有遭一日去到鹤亭山,在那里得到什么后,或者重启焚琴后,还能从容离去。”
这是徐小受代入道殿主之后,能得到的唯一答案。
他相信不管自己知不知道鹤亭山,作为焚琴旧址,那地方道殿主不可能放弃监视。
既然鹤亭必将出现一个徐小受……
徐小受继虚空岛之后,也必将作为圣奴核心,出现在中域搞事……
徐小受本人很乐意将这俩件事牵在一起,让它们“同时”发生。
至少这样,圣神殿堂的所有兵力,不至于全部集中到四象秘境去。
这依旧是一个阳谋,道穹苍无论做如何想,都不得不接招的那种。
“虽然聊胜于无……”毕竟圣神殿堂并不缺人,徐小受还是知道这一点的。
房间内短暂安静了下来。
周理事思绪很不平静,望着茶桌上完全消失了的水痕,很快陷入到两难的犹豫之中。
他想进一步跟护卫尽人确证一番其在鹤亭山见到受爷的过程究竟是怎样的。
这倒不纯是对情报的不信任。
更多的是传说中圣奴受爷来无影、去无踪,杀人于无形,护卫尽人是如何堪破受爷伪装而不死逃脱的。
可周理事更怕问到不该问的东西……
他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坐了很多年了。
干了三十多年的杀手,解放束缚后金盆洗手,还能混到三炷香的理事一职。
周理事对生命无比珍惜。
他更知道如何爱惜自己的生命。
否则,当下他不会身在三炷香,却分明偏向徐故生,甚至有意主动成为徐故生和三炷香之间的那个牵线人。
这相当于多去培养一位金牌猎令杀手……不!
徐故生,还有他的护卫尽人,二者加在一起,能力可比金牌猎令杀手要强太多!
也正因此,周理事更知晓有时知道得太多,看似对眼下很有帮助,于未来而言,没有半点好处。
他聪明得很,知道这个时候不该问,于是盯着茶桌欲言又止。
他狡诈得很,知晓徐故生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能说的徐故生自然会说。
不能说,等一会儿自己就岔开话题,让这事揭过去,大家相安无事。
“别装了!”
果不其然,那徐故生又开口讥讽了,“你我之间利益都划分好了,藏着掖着,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他那嘲讽的语气,此刻听来是如此亲切——他愿意说,说明把自己当成了他的自己人。
但周理事还是很讶异的“啊”了一声,继而迷惑地抬眸。
他知道大人物可以这么说,可自己这种低一级的人如果当真了,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得给人数钱。
“徐公子,你在说什么啊?”
“装什么装呢!”
徐小受嘴角一撇,轻易看出来了这周理事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他更乐意将这种看破的明白装成糊涂后再以最表层明白的方式,把一切挑开来讲:
“不就想问具体过程么?”
“就你这胆小如鼠的样子,日后怎么替本公子做事?”
不待周理事说话,徐小受摇着折扇,进入了病公子的角色,恨铁不成钢道:
“本公子的护卫尽人,寻着古剑修的气息,找到鹤亭山后撞见徐小受了。”
“如若那时没有本公子约束,这俩人估摸着还能打起来。”
尽人主动去找的……周理事心头一凛,想到了方才楼下尽人的剑指夺命,想到了更前一步,自己下楼去制止纷争前看到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