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常洛放下酒杯说道:"朕改组了内阁,重设中书省,欲以先生为右丞相,先生意下如何?"

袁可立站起身来,回道:"此身老朽,但凭陛下驱使,决无二话。"

常洛望着袁可立瘦削的脸庞,摇了摇头,说道:"立储的事,朕要跟你说道说道。你从哪里听见朕废长立幼了。实在是长哥不成器,为了避太子位竟然跳到水池子里去了,你要是不信,去问孙承宗好了,是他不依不饶,差点逼死了朕的儿子。"

袁可立道:"此事臣亦有所耳闻,恕罪直言,此事怨不到孙承宗头上,他是内阁首辅,维护祖宗法度是他应尽之责,反倒是陛下,不该弃长立幼。"

常洛一听这话,眉毛就拧起来了,恼着脸说道:"礼卿,这就是你不讲道理了,牛不吃草,能一辈子强摁住头吗?"

袁可立面无惧色,再次拱手道:“陛下,太子关乎国本,岂能轻易舍长取幼。皇长子尚年轻,只要陛下善加教导磨砺,定能成就大器。”

碰到袁可立这种死倔死倔而且油盐不进的人,常洛实在无可奈何地说道:

"孙先生,我也没法说服你,但册立日期己定,断无更改余地,有很多事等着你做,你就不要揪着这件事不放了,你也是六十多的人了,省省力气吧。你相信我好了,知子莫如父,五哥儿比长哥儿更适合做太子。"

袁可立想起朱由检说的话,一屁股坐了下去,气鼓鼓说道:"陛下英明一世,糊涂一时,此事关系国本,却定得如此苍促草率,甚为不妥。"

常洛简直无计可施了,语带哀求地说道:"你能不能别说这件事了?"

袁可立又闷头喝了两杯酒,悻悻然告退。

泰昌四年六月十九日,卢象昇到了京师,他先到吏部去报到,吏部侍郎告诉他,不是吏部征调他,而是皇帝钦点他教皇五子读书,要他明日一早他文华门外等候召见。

卢象昇闻言大吃一惊,想了半夜都没想明白这样的差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

第二天,卢象昇起了个绝早,天不亮就到了正阳门外。

在内官的引导下,穿过一道道长廊,来到文华门外。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听得一声:"宣卢象昇觐见!"

卢象昇忙跟随导引太监走了进去,望见皇帝冠冕整齐坐在龙椅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