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这一刻凝滞。

唇瓣轻轻颤抖着，想要说话，喉咙却像是被塞了一团棉，一句话都说不出。

接着，是深沉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吞噬他的身心。

满是戾气的眼中，变得迷茫和空洞。

能把这首歌完整唱出来的，除了他真正的师尊叶昭，不可能是别人。

他能唱出来，这意味着，他和他的师尊是同一个人。

真正的叶昭回来了……

可……

他做了很多残害师尊的事情，不是那一个个冒牌货，是货真价实和他在第一个位面生活过的师尊……

“啊啊啊！”

“我到底做了什么！”

恍然从大梦中惊醒，九疑崩溃地捂住双耳，连连后退。

无尽的悔恨如藤蔓在心底蔓延，脸色变得煞白，额头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握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痛苦如洪水决堤，冲垮了他，嘴里喃喃自语，“怎么会是你……原来，眼前人一直是心上人……”

他做了什么？

九疑脸上是前所未见的恐慌，像手足无措地孩童。

大脑迫切的告诉他必须做点什么，否则再也留不住这个人。

九疑爬到他跟前，拽着他的衣角，放缓语气，唯恐吓到他，“师尊，我是另一个位面的花镜眠，你还记得吗？我找了你好久，两万多年，只为了这一刻的相遇，师尊你看我一眼啊……”

“我想我说过，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见你，你也不要再找我。”

叶昭半个眼神都不给他，毅然决然地抽出那节衣角，只留给他逐渐离去的背影……

走了多久，他记不清了，恢复意识时已经倒在赶来的花镜眠怀里。

花镜眠见到他这副惨状，赶紧施救，可他现在是个凡人，于事无补，只能给他擦嘴角的血，“来人啊，谁都可以，谁来救救他！！”

叶昭抚摸他的脸庞，轻轻摇头，“想见你，你就来了，真好。”

花镜眠泪如雨下，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叶昭带着无尽的忧伤和愧疚，“我是个糟糕的人，叶家是因为我被灭门的，九百年前的大战也是，我还固执地将师尊复活，又一直没发现师尊不对劲，为我做了傻事，害了苏欲，更糟糕的是，收你为徒，全是利用，把你害那么惨……”

“不要把别人的错，揽在自己身上，该磕头赎罪的是凶手，而不是受害者家属和受害者本人。”花镜眠厉声更正，随即不以为然的语气，“至于我，你不欠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包括我的命。不过是一颗珠子，送给他了，就当是我送给师祖的见面礼。”

能够替师尊付出代价，承担一切，有何不可？

叶昭止不住吐血，听不进多少他的话，脸色白如纸张，“求你再帮我一次，努力飞升吧，如果可以，替我复活我的家人，师尊，把对我的爱，推己及人，爱每个人，爱众生，爱世界，不要再学那个自称是另一个你的人，害得所有平行世界崩塌，陷入无止境的战火……咳咳咳……”

手刃最后一个仇人报完仇，他终于可以给家人一个交代，有脸去见他们了，剩下的事，没多余的力气做了，他好累……

心中有无尽的挣扎在肆虐，他的面部肌肉悲伤扭曲，目光充满矛盾。

一边是对他的不舍和深情，一边是他眼中的痛苦哀求……

终究，在那祈求目光的注视下，花镜眠眼神逐渐变得坚决，泪水滚滚而下，滴落他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