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奈地摇摇头,赶走了脑中纷乱的念头,这才在纸上落笔,写下自己的近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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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眨眼的时间,几年便过去了。
山中幽静,寺庙里的钟声穿过雾霭,回荡在静谧林间。
正在打扫院落的裴含章不由得停了下来,静静地听完了这段钟声。
一转眼,他离开京城已有四年之久,自从到了和云寺后,他便一直隐姓埋名躲在这里。
这或许是他离开京城后做的唯一一个正确的决定。
虽然住持至善大师没有答应他最初的请求让他剃度出家,但每日晨钟暮鼓诵读佛经的生活还是让他那颗燃着怒火又支离破碎的心,渐渐寻得了稍许平静。
这几年,他学会了将恨意深深埋在心底,化出和颜悦色的脸谱顶在面上。
可在午夜梦回时,那些恨意与不甘便如毒蛇一般从心底的深渊里爬出,狠狠地噬咬着他的魂魄。
他曾不止一次想要重回京城手刃仇人,然后将那个污浊之地搅个天翻地覆,可他的理智又时时刻刻地提醒他,这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只得一边带着这些恩怨继续上路,一边怨怼自己的无能。
直到有一次,至善大师偶然在山崖边遇到了被恨意折磨的支离破碎的裴含章。
他顶着山风站在崖边,衣袂飘飘,像是顷刻间就要随风而去。
大约是察觉到了裴含章的异常,自那日之后,至善大师便每日抽空将裴含章叫到自己的禅房待上一个时辰。
有时与他谈论诗书,有时为他讲解经文,实在无话可说时便说些山野趣事给他听。
裴含章自然感受到了至善大师的这份善意,也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于是便日日为佛寺抄写佛经修补残卷,一来感谢他的收留之恩,二来也是为了压制自己当下心中的戾气。
他独居在佛寺旁的一处竹屋里,每日随佛寺中人晨钟暮鼓诵读经文,彻底成了这山中的一名隐士。
寺中的小和尚们只知道他姓裴,但却不知道他真名叫什么,天长日久,便习惯了叫他裴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