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亦安顾及迟非晚手臂上的伤口,并没有将力气都压在她身上。
迟非晚忽然觉得轻松了不少。
还未待她细想,已经到了厢房门口。
她只好把段亦安扶了进去,把他弄到了榻上。
最后还把他的鞋子脱了。
迟非晚在榻沿坐下,开始给段亦安把脉。
他除了身子虚弱,并无大碍。
不似昏迷。
迟非晚双眸眯起,打量了他一番,“还装呢?”
段亦安缓缓掀开眼眸,声线喑哑,“晚晚方才可有累着?”
“玩够了吗?”迟非晚语气愠怒,“该放我走了吧。”
“除非我死。”段亦安眸中闪着偏执的光芒。
迟非晚徐徐站起。
段亦安支着身子起来,许是扯到身上的伤口,吸了一口凉气,“嘶……”
迟非晚呼吸微滞,但没有转过去看他。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发现身后还是没有传来一丝动静。
疑惑爬上心间,终是转了过去。
段亦安不知何时躺回榻上,双眸阖着,脸色更是浮现出病态的白。
迟非晚心头一紧,伸手去碰他。
却被他渗出肌肤表面的灼热给烫了一下。
他发热了。
许是昨夜吹了一夜冷风导致的。
门口倏然响起沉重的步伐。
江鹤川越过屏风,怒气腾腾地来到榻侧,攥着段亦安的衣襟,将他扯了起来,怒道:
“段亦安,你少在这给我装死,想装病博取晚晚的同情?我告诉你,有我在一天,你的雕虫小技都不会骗得了晚晚,因为我会一一拆穿!”
迟非晚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制止:“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江鹤川显然不信,“你扶着他回房之前,他还挑衅我呢,怎么可能真的昏过去了,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会被他骗了?还是说你心甘情愿地被他骗?”
眼看着他越扯越远,迟非晚颦眉道:“他方才是装的,但现下是真的,你先放开他。”
江鹤川细细打量着段亦安,察觉他脸色憔悴惨白,手上的力道忽然一松。
段亦安惯性地往后倒去。
迟非晚怕他摔到伤口,俯下身子用手垫着他的后背。
直至他缓缓躺下,她才暗松了口气。
江鹤川眸底充斥着浓烈的嫉妒,“你就这么担心他?竟然连自己手上的伤都顾不上管了。”
迟非晚忍下手臂传来刺骨的疼痛,小幅度地扯了下唇角,“我没事。”
她虽然没有原谅段亦安。
但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他受伤。
内心还是有一处牵挂着他。
“都渗血了,还没事?”江鹤川眉骨狠压,“迟非晚,你还真会为了他无条件糟践自己啊!”
迟非晚这才注意到绷带上的一抹艳丽,“我待会重新包扎便是。”
说罢,她拎着药箱在榻沿坐下。
“你要为他施针?”江鹤川问。
迟非晚道:“他受了风寒,又扯裂伤口,我需及时为他施针逼出寒气。”
江鹤川眉头紧锁,“你手臂都渗血了,还要为他施针,他的性命在你眼里就这么重要吗?”
他脸色阴沉如黑炭,又道,“我会给他找个大夫,你别管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迟非晚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真的没事。”
“迟非晚,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江鹤川眸色沉寂,里头燃烧着熊熊烈火。
“你先出去可好?我行医时不喜旁人在侧。”迟非晚语气缓和。
江鹤川到唇边的话突然一顿,冷笑一声,“你们一个两个真是好样的!”
他真要被这二人气死了!
江鹤川压不住体内的怒火,拂袖而去。
迟非晚耳根总算清净下来,专心致志地给段亦安施针。
银针稳而利索地落在段亦安的穴位上。
她忽然想起在营帐里,趁夜深人静,无人知晓时,为段亦安施针迫使他伤口愈合缓慢的场景。
那时的她刚恢复记忆,得知被欺瞒了良久,恨意涌上心头,只想着用法子报复他。
饶是恨意滔天,也没想过要取他的性命。
只是她没想到有朝一日还会救他一命。
思绪回笼,迟非晚取出银针,放回针袋。
段亦安额间沁出薄汗,惨白的肌肤红润了起来,温度也在逐步消退。
迟非晚这才看向自己的手臂。
绷带渗出一大片血珠,看着触目惊心。
她凝起眉心,把绷带解开,吃力地为自己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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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雪缓步进来,看到这一幕迅速上前,“晚姐姐,你伤口怎么渗血了?”
“方才不小心扯到伤口了。”迟非晚眸里的微讶褪去,低声回。
“我来给你包扎吧?”云扶雪满脸写着心疼。
迟非晚没拒绝,“如此便麻烦雪儿妹妹了。”
“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晚姐姐莫要跟我客气。”云扶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