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谢闻洲浑身暴涨的冷戾吓了一跳,身子不断发颤,嗫嚅道:
“公子为何要这般待我?我摁心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难道你也是因裴公子把我带回来而发怒吗?”
“这是裴公子自己做的决定,是我能干涉的吗?亦不是你能干涉的吧,你与其对我发火,还不如去和裴公子谈谈。”
“我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我除了跟裴公子回来,也没有别的选择,不该被你这般对待的。”
她的声音带了点颤音,娇滴滴地咬着嘴唇,湿润的双眸不由轻眨。
谢闻洲性子本就凉薄,对此等假惺惺的女子更没有一丝怜悯之心。
尖锐的刀刃直接往里进了一寸。
女子脖子眨眼便出现一抹刺眼的血痕。
“好疼……”女子咬着唇瓣,一脸惊惧地看着裴君珩,“裴公子,你快救救我。”
裴君珩神色冷峻地立在一侧,淡然置之。
女子的脸上流露出骇然,“裴公子把我带到此地,却对我冷眼旁观?”
裴君珩眉峰敛出讥讽,“你若说出幕后之人,我便会从轻发落。”
谢闻洲听到此话,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嫌弃,“裴兄怎么就没有问我呢?”
裴君珩略显疑惑,他说这话是何意?
谢闻洲瞥了他一眼,冷声道:
“这些流寇皆是陆行之弄来的,在你还没有之前,他挟持了沈翩枝,甚至还威胁萧沉渊以命相救。”
“其实是他的父亲因受贿被流放,他怀恨在心才设计了这一出,实际是想取萧沉渊的性命为家人报仇。”
“你如果再进来之前便问了,我并不会搞了这场乌龙,如今你把虞娘子惹生气了,我倒是看你如何收场。”
裴君珩的脸色一寸寸往下沉,直到谢闻洲的声音停一下,他才皱着眉头道:“真的?”
“我有何必要骗裴兄?”谢闻洲凉凉道,“裴兄有时间在这质疑我,还不如想想怎么把夫人哄好。”
裴君珩敛下眸底的隐晦,没有丝毫犹豫地转身。
女子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双目瞪圆,不可置信地吼了一声:“你竟然是在利用我!”
裴君珩俨然没有因她的话而放缓脚步。
他的背影透着一股冷傲。
谢闻洲转动着刀剑,下一瞬刀尖又抵在她的喉间,“你说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女子身形一颤,瞳仁攫着无尽的恐惧,“公子,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
“你父亲是流寇,你缘何无辜?”谢闻洲冷觑着她。
女子颤栗不已,冷汗已渗透布衣,她稳着语调道:“他是他,我是我,公子莫要把我们混为一谈。”
谢闻洲喉间溢出一道短促的冷讥。
女子眸里泛着水光,手落在衣襟上,往下一拉,白皙的双肩裸露在空气中。
她眼神带着渴望与炙热,“公子,只要你放了我,我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谢闻洲早已料到她的举动,悄然将目光移开,嗓音又冷又沉,“我不缺女子,你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眸底掠过一丝煞气,刀刃扬了起来。
女子忽然尖叫一声,“你心爱的女子正在看着你,你敢杀我吗?”
谢闻洲墨眸闪过轻微的诧色,扭头看了过去。
与不知何时站在廊檐下的裴绾月对上了视线。
女子恨声道:“你若在她面前杀了我,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幕,亦不会接受杀人如麻的你!”
她为何会知道裴小姐是他心中所爱的女子呢?
还不是因为他爱一个人的眼神遮掩不住。
有了这个筹码,定能从他手中活下来。
谢闻洲沉寂的眸子挑起温意,“待会场面血腥,小阿绾实在不宜观看,乖,先回去。”
他的语气难得多了一抹诱哄。
裴绾月本想看裴君珩会不会把这个女子带进屋里同床同枕。
但出来时发现院子里已没了裴君珩道身影。
只见谢闻洲把刀横在女子的脖子处。
听见谢闻洲放软语调哄她,她愣在原地片刻,转身进去。
身后传来女子歇斯底里的嗓音——
“裴小姐,难道你真要见死不救吗?倘若他手里真的沾了无辜之人的血,你日后真能心安理得的与他在一起吗?我不信你能如此坦然!”
裴绾月一步也没有停留,转身把门关上。
在房门完全阖上的那一瞬间,血溅了一地。
女子双眸瞪圆,捂着脖子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了无声息,死不瞑目。
谢闻洲面无表情地用锦帕擦拭刀刃上的血珠。
而后立在风雪中。
待身上的血腥味消散得一干二净,他才迈着步子敲响了裴绾月的房门。
裴绾月来开门时,脸色浮着病态的惨白,瞳色浅淡,唇色更是不见血色。
谢闻洲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可是有哪不舒服?”
裴绾月唇角牵起一抹笑,“我无碍。”
谢闻洲脸色微沉,拉着她进屋坐下。
他是生死谷的谷主,不仅拥有许多毒药,还精通医术。
小主,
随后取出手帕放置她雪白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卧房甚是安静,静到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裴绾月心跳如鼓,垂眸不去看他。
谢闻洲紧蹙的剑眉没有松懈,沉吟片刻,道:
“你适才受了惊吓,又感染了风寒,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一番,我去为你熬药。”
裴绾月未及反应,他便拉着她在榻上躺下,语气温和,“我很快便回来。”
“好。”裴绾月乖巧地点头。
待谢闻洲熬好药端进来,已是半个时辰后。
床榻之上的少女阖着双眼,鸦羽般的眼睫在恬静的容颜落下一片小阴影,柔顺乌发散落在肩头。
谢闻洲放轻了脚步,生怕吵醒她。
他把汤药放置在条案上,在榻沿坐了下来。
目光复而落在她的脸上,细细端详,没有一刻舍得移开。
他该庆幸小阿绾义无反顾地跟着去了神医谷。
否则他永远都不会知道爱错了人。
但他也正因爱错了人,才让小阿绾受了不少委屈。
他能做的是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序篇至于错误,新篇始于心动。
谢闻洲眸色幽深,指骨划过她嫩白无瑕的脸颊,如触珍宝般爱不释手。
裴绾月许是感到痒意,下意识抬手揉了揉脸颊,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谢闻洲时愣了一下,轻声问:
“阿洲哥哥等了很久吗?”
谢闻洲听到她喊自己‘阿洲哥哥’,薄唇挑起一抹笑意,“刚来。”
裴绾月注意到他唇角的弧度,才意识到自己鬼使神差地喊了他往日的称呼。
他似乎还挺享受的。
谢闻洲把她扶了起来,用枕头垫着她的后背。
他把碗端了起来,舀了一口汤药,轻吹了吹,而后递到她的唇边,“乖,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