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我母亲背着我拿着糖票去供销社排队买糖的情景。”任笔友笑了起来,道,“现在好了,可以随便吃糖了,更可以随时吃红烧肉了。”
吕希燕白了男人一眼,道:“吃吃吃,你一天就知道吃。”
“民以食为天嘛!几千年来,我们老百姓只有今天才能吃得饱饭,这只是才刚刚开始,将来,我们不但要吃饱饭,更要吃好饭。”
罗老师说道:“确实,我们是从近几年才开始吃饱饭的,我们的目标不但是要吃饱饭,而且是要吃好饭。”
正说话间,里屋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李老师忙着起身往里屋而去。众女面面相觑,罗老师笑道:“是我家老二醒了。”吕希燕首先反应过来,也起身跟了李老师去,并欢喜的说道:“我也看看小娃娃去。”
古丽燕郭燕互视经秒,便也兴至盎然的跟去看小娃娃。任笔友看着女孩们的背影消失在里屋,想了想,说道:“罗老师,之前她们在场,我不方便相问,您怎么来了XJ?”
罗老师见问,猛喝一口酒,由于咽的急,竟被呛住了,他急促的连咳数声,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他苦笑。
“罗老师,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工作?”
“跟你一样,砖厂搬砖。”罗老师看看房屋,道,“除了这房租,勉强能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那,罗老师,你后悔吗?”
罗老师突然呵呵笑了起来,道:“不后悔,这只是暂时的。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笔友,来,我们喝酒。”
“罗老师,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就没法赶路了。”
“没事,喝醉了就在我这歇息了。放心吧,我这屋歇得下你们的。来,干杯!”
杯中酒在煞白的灯光中泛起微微波澜,然后被倾倒入口,略一憋息,便囫囵咽下,久久之后才又听到一声幽叹。这一声幽叹,源自老师内心深处被激起的波澜,是为背井离乡的艰辛而感叹……
谁又被抛弃了?
没有谁能留得住他,史义旭走了,走得很绝决,他是狂风暴雨般的来,寂静无声的走。郭琼英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史义旭跟空气一般,与她无关痛痒。只有沙沙伤心的哭了好一阵子,当妈妈给她拿了一颗糖吃时,她便破涕而笑了。
史五来突然有一种自己成了孤儿的感觉,被人抛弃的滋味比醉酒还难受。他想把自己灌醉,偏巧被郎中郎撞个正着,被一顿好骂,他才懵懵慒慒的去招呼众人上班。
未而语上班最积极,他永远有挣不够钱的理由,如今燃眉之急是给小儿子凑结婚的彩礼钱。生儿养儿于斯,给儿成家立业,作为父亲,纵使他能力有限,他仍得操这份心,免得遭人戳脊梁骨。
白善一张黑脸放谁面前都令人感到不舒服,仿佛谁借了他的裤衩子穿没有还给他似的。当然,他也明白,他根本就没有可以借人穿的裤衩子。看着凄凄惨惨戚戚的砖厂,看着素相素衣的同事们,他总也摆脱不了心情的郁闷,看谁都不顺眼。
童筹骂骂咧咧鸭子般走路,今年生活无保障,爱情无着落,全拜任笔友那家伙所赐,他不仅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工作,竟还拐跑了自己心目中的白雪公主。他有心离开这破砖厂跟史义旭去果子沟挣大钱,又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跟林燕的这段缘份。虽然他们并没有真正的开始,可他却饱尝了失恋的酸苦。如果就此放弃,自己岂不白白难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