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马英奇冷笑了起来,道,“他也不屙耙稀屎照照自已是什么东西,他能跟笔友相比么?他配得上吕希燕吗?真是白日做梦。”
白善挨了一铲子,疼痛之余把全部仇恨都记在了任笔友的头上,他连跛带拐的奔到有道砖厂。汪远平等人正在上班,轰隆隆的机器轰鸣声中,这帮小伙子们也干得热火朝天。白善在砖机上一出现,汪远平便跟了过来,他一边用毛巾抹着满脸的汗珠子,一边招呼着白善,道:
“怎么,今天没有上班?”
白善简要的将放假的原因说了一遍,道:“怎么样,有机会整人了,干吗?”
汪远平双目怒射凶光,急切的说道:“夏流在哪?”
“不是夏流,是任笔友,他正和吕希燕在河边散步。”
“任笔友,整他?”汪远平有点意外,“算了吧,他又没坏我好事。”
“别忘了,没有任笔友给夏流出主意,陈燕怎么会离开你呢?”
“操!”汪远平俊朗的面孔突然堆起横肉,他生来直爽,最恨的也是这类狗头军师,“走,去教训教训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我去了不好。”白善摆摆手,道,“你叫上李虎他们,在前面截住他们,狠狠地揍任笔友一顿,但是别伤到吕希燕,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警惕起来,道:“你这是……”
“去吧,帮兄弟出出这口气,也是给你自已出气。去吧,回来我请客。”
汪远平想了想,点点头,他招呼上李虎赵龙两人,向班头李云告了一声假,也没等他答应与否,便回宿舍换了衣服,风风火火地上路了。等李云追过来时,他们己经没了踪影,却只见白善在一拐一瘸地走着,逐问道:“他们人呢?”
白善那张黑瘦干皱的脸皮上绽放出了痛快的笑容,道:“他们去村里取信了。”
话说夏流童筹等人抬着酒,提着花生等物品说说笑笑地回到厂里。老板给的一百元钱已经用的分文不余了,老板的钱,就是用着不心痛。
此时,邹广森等人已经将骡儿剥光了皮,且开了膛,清理了内脏,砍成了几大块,丢开水里氽了氽血水,然后几个有力气的男人挥舞着砍刀将之剁成了小块,再次放入锅中加水猛火炖了起来。
见买有花生回来,邹广森便抓了一大把吃了起来。杨忠祥笑骂道:“龟儿子这会儿吃饱了,待会儿骡子肉装哪?”
他吩咐童筹将东西锁到屋里去。骡肉刚下锅,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吃上,但是谁都没有舍得离去,于是大伙三个一团,五个一堆地蹲在阳光中,或聊天,或赌牌或交战于楚河汉界之间。
夏流是无赌不在的,在他的游说下,七八个人围了个大圈开始了炸金花。吴芷是必须参加的,他是宁可把钱拿来赌输给别人,也不愿意把钱用在正途的。史义旭总想赢别人的钱,顺道也把曾经输掉的钱给赢回来。史丙宜更是嗜赌如命,只要有赌,哪回也不能少了他。俗话说近墨者黑,见有赌局,李人国早就手痒痒了。童筹心中有事,老想着林燕那美妙的音容笑貌,他没心思赌,就独自一人蹲在一边独自想着美事嘿嘿傻乐着。龙朴德黏着正与杨忠祥对局的唐帮华借了些钱也加入了赌局。余下的人或围观,或靠在墙角打盹,真有一种闲云野鹤般的日子,很是无拘无束。
几个老头终于有机会坐在一起聊聊家长里短了。未而语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六十多岁的人了,却还要出门来打工,就其背井离乡的原因,讲起来真是辛酸万千啊!就是为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小儿子能够成家,自已才拾起一把老骨头爬山涉水来这打工。曹寿智年青许多,但生活的艰辛也使他显得异常的苍老。他总是感叹自己的命不好,家里缺衣少食,因受不了妻子的白眼,便跑出来闯塞外。窖上的几个老头儿也都是苦命的人,他们是一个生产队的,本来想在家种土地与家人在一起平静的过日子,可是去年天旱欠收,今年是生计无着落,才不得已拖着不是很健康的身体颠簸着到了关外做牛做马拼命挣血汗钱。可是食堂里常吃大米常吃肉,生活费用太高,竟然每天高达三元一角五分钱,如今算下来也没有挣到钱,不由得对今年的收入感到失望。
几个老头儿聊着各自辛酸的处景,感叹万千之余又都有一种同是天崖沦落人的愁怅,失意与凄凉的感觉。
倒是那个赌局热闹非凡,那个说“不跟了”,这个说“黑叼一元”,声音此起彼伏。赌,是这儿唯一的生机。
童筹有点烦,他想去办公室,因为林燕在那儿上班,但是自已一人又怯场,要有人陪着去该多好啊!他自然想到了笔友,可是这个家伙真不够朋友,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全然不顾兄弟的孤独与寂寞。要是笔友帮忙,他相信这事肯定能成。可是这家伙又跑哪儿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