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帮友讨个没趣,尴尬地笑笑,出门去了。夏流扬扬手中的半截香烟,道:“吴芷,凭人家唐老板这支雪莲烟,你们也该搬。”
童筹仍掉香烟,道:“吴芷,莫搬。那女人住到我们隔壁不是好事。”
夏流一张小白脸气得变型,他瞪着童筹良久,又扭头看了看任笔友,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笔友知道夏流的意思,但他对自己这个结义兄弟也不好说什么。童筹对夏流是从认识便不满的,曾听他说,去年在伊宁那边,夏流不仅好赌,而且极爱捻花惹草。童筹说他是收烂货的,却有根据:去年那砖厂有个叫秋儿的女孩,跟厂里众多小伙都耍过朋友同居过,然后又被这些男人纷纷甩掉。这时,夏流又和秋儿好上了,并很快同居。这对于年方十八岁的夏流来说,未免太过荒唐。但人在异乡,谁还来管这些事儿呢?唯一能管他的,就是他的姐夫笔笙。对于他俩同居,笔笙是反对的,他看出来秋儿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根本不可能爱上夏流,她仅仅是为了找感情寄托。当然,他更明白夏流是在玩弄秋儿。夏流却把姐夫的话当耳边风,爱听不听,有时火起,竟说:“你是我什么人,要你来管闲事。”从此,他们便有了一条不成文的约定:各人之事,互不干涉。当时,童筹预感到要打架,为了秋儿而打架。果然,不多久,夏流抛弃了秋儿,秋儿便纠集了一伙男人要向他讨回情感债。也亏得笔笙在砖厂跟弟兄们十分投缘,这件事在他的调解下最后不了了之。其实,童筹对夏流的不满还在于,夏流太懒了。那段日子他们几个人开小伙,夏流从来不煮饭提水拾柴火,只顾吃现成。更令他气愤的是,他们同床,夏流从来不脱袜子,从不整理床铺,天天把自己打扮的油头粉面,却从不打扫一下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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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流对笔友笑道:“每次我要扫地的时候,他们都扫起来了,我总不可能跟他们抢扫帚吧。”
童筹没好气,道:“滚哦,我说你那是懒惯了的。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打麻将,三天三夜,脚都肿了,连路都不能走。夏姐还好哦,给他烧热水为他烫脚。要是我,你个下流坯子就够受了。”
夏流道:“不打麻将干啥?外面雪一尺多厚,屋里又没有生火,被子又薄,除了偶尔去方便,我们连吃饭都在床上,不肿脚才怪哩。”
“还有脸说,”笔笙插嘴道,“吃了饭连碗都不洗,等下顿吃饭了,才忙着洗碗。”
吴芷道:“你们去年什么时候上来的?”
“正月十六。”
童筹道:“去年,我们的口号是:生活没着落,爱情没保障。笔友哩,你还没有尝过我们去年尝过的苦,每天赶二五八吃两顿,顿顿都是稀糊糊,还没有菜。”
夏流道:“应该是生活没保障,爱情没着落。不过今年比去年好。”
笔友笑道:“当然了,有我在嘛。你们看,我这有颗福痣。”他指指自己左脸腮下的一颗豌豆大小的黑疤,道,“痣上长胡子,就是福痣。”
童筹笑了道:“你们兄妹五个,就你和你姐姐脸上有痣。我敢肯定,你的婆娘的脸上一定会没痣,因为你已经带了一棵痣了。”
笔笙也笑了:“还别说,真是这样,大哥家大嫂脸上有痣,我们家你夏姐脸上有痣,你姐姐家,你姐姐脸上有痣,你脸上有痣,你肯定会娶个脸上没痣的媳妇,你妹妹脸上没痣,未来的妹夫脸上肯定会有颗痣。”
童筹摸了摸自己光光地脸上,不再言语了。笔友笑道:“我不信邪,我肯定会找个脸上有痣的女孩儿作老婆。”
正在此时候,门外进来两人,头一个灰白衣服,黑色裤子,白色的皮鞋,一张黑脸在墨镜的掩饰下显得更黑,他就是永胜砖厂的老板郎中郎。跟在他后面的,正是唐帮友,象个小孩似的,不注意还瞧不见他。见老板来了,笔笙等人忙起身让座。郎中郎摆摆手,道:“阿祥,阿芷,你们两人去守砖机如何?把这房子挪出来让窑上的大师傅住。”
杨忠祥道:“郎老板,我们就住这。”郎中郎给他们敬着烟,道:“阿祥,厂里目前条件就这样,你们就大方一点吧。再说了,我也不会白叫你们去守砖机的。就这样定了,你和吴芷去守砖机,把房子让给窑上的大师傅住。”郎中郎说完抬腿就走了。
“阿祥,”笔友笑道,“你们搬不搬?”
杨忠祥道:“当然搬了。”
吴芷道:“就让给她去住。”
童筹嘲笑道:“吴芷,不搬,就是不搬。”
夏流道:“祝你们到那个世界快乐。”
杨忠祥笑骂道:“你龟儿这回高兴了,如你所愿了。”
笔友道:“我们这间房子太小,是不是换一间哦?”
笔笙道:“换啥子,就住这间。等几天,我和夏流搬到李人国的房间去住。”
他们帮着杨忠祥与吴芷搬家。童筹扛起铺板,笑道:“我说到这,今年要为这个女人打架。”
杨忠祥道:“不可能。”
“不可能?今年砖厂全是小伙子,而只有她一人是女的,不争风吃醋才怪哩。”
笔友提着杨忠祥从老家带来的台式录音机,说道:“童筹,别杞人忧天了,什么爱啊情啊仇的,都是过眼云烟,风一吹,还能有什么呢?”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两百米之外的机房,笔笙带头将铺板铺好,只听他高声说道:“铺床铺床,金玉满堂,先生儿子,后生姑娘。新郎官,拿红包来。”
杨忠祥立即笑道:“芷妹,快给礼信。”
吴芷忙从衣兜里空摸一把,双手捧给笔笙,道:“说得好,双发财,再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