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间新伤隐隐作痛,可比起发作了二十年的蛊毒,也不过小巫见大巫,麻烦的是不能沐浴。
林钰以他身上不干净,有药味为由,拒绝他留在偏殿。
于是下一瞬,男人剥开衣袍,将纱布拆了开来。
药粉浇过的猩红血口泛着白点,血污甚至尚未真正止住。
“你做什么?”
“沐浴,”男人答得很平静,“沐浴完,不会用药了。”
那个伤口是她亲手捅出来的,却仍旧触目惊心,叫她多看一眼都要做噩梦。
“我不要我不要!”她又大喊,“那么难看的伤口在你身上,你还想躺在我旁边吗!”
她找回了闹的力气,哪怕是无理取闹。
许晋宣握纱布的手垂落,不计较伤痕出自谁手,当真替她思量起来。
要加快愈合,他有办法,可今日不早了,入睡前除掉是不可能的。
“好,”于是他妥协,“等好了,你验过再说。”
林钰以为他会走,可男人只是将殿内的美人榻拖到床边,“今夜不躺你身侧。”
床头罗帐放下来,她躺在里面,自己则在外面,这样总行了。
林钰到底挑不出什么毛病。
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夜,夜里黑,罗帐又隔着两人,她竟忽然想起那一夜留宿云雾山。
要是许晋宣,只是许晋宣就好了。
他看着脾气很臭,嘴巴也很毒,却会因为她害怕,就在雷雨夜里陪她说半夜的话。
会一边嫌她麻烦,一边认真替她剥红薯。
其实那个时候,也不过第二回见面呢。
那个苍白却也干净的少年,怎么就会是一个疯子呢?
……
林钰已经习惯了比他先醒来,深冬的夜里那么冷,他竟然只随手盖了件衣裳入睡。
睡梦中的他眉宇微蹙,气息也不大平稳,想来是伤了腹角,连吐气都会生疼。
而她刚从帘帐内探出身,男人就睁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