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眼睛闭上,分明看不见他,眼眶却还是酸了。泪珠濡湿浓密的眼睫,薄透细嫩的肌肤泛出异样的红。
说完这些,她只觉自己的心在带着耳膜一起跳,头重脚轻,好像随时都会一头栽倒下去。
反观他对面的男人,尽管眼底压了兴奋,拨弄刀刃的动作却仍旧慢条斯理。
他最终挑中那把短匕首,轻便些,她用的时候也会靠得更近。
清瘦的指骨挑了短刃至虎口,许晋宣拉过她的手腕,将刀柄递入她手中。
“有什么不信,你胆子大得很。”贴近她发顶,许晋宣能察觉血液里的喧嚣,甚至不输前二十年蛊毒发作时。
“更何况死在你手里,也算不错的归宿。”
他站着,林钰则还坐在圈椅上,贴得那样近,她几乎是窝进人怀里。
掌心的刀柄很凉,而她正对着的那个位置,正是自己当初受的第一刀。
肋骨往下,肚脐往右。
眼泪没再流下,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听男人在自己头顶讲:“只有一次机会,林钰。”
“殿外人不会进来,直到明天早上。”
名为理智的弦不断被拉扯、弹弄,林钰浑身都在颤,张了唇欲痛哭,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还不动手,是要放过我吗?”
“啊——”
少女忽然冲破喑哑的嗓音,嘶喊着,将刀刃送入那个熟悉的位置。
刀柄离手,她久久未敢睁眼。
许晋宣却很平静,甚至轻轻松一口气,倒好像他本来是死的,这一刀叫他活过来。
垂下眼睑去看人,发现她远比自己反应更大,那么瘦,又抖得那么厉害,真是可怜。
却还是问她:“这样就可以了?”
鲜血顺着刀刃汩汩外涌,血腥气在两人间蔓延,很快他腰间的锦料便被洇红,层叠浸染,如一朵妖娆的红芍药。
男人拔出刀刃时,银白的铁片还淌着血,他只管递回林钰手中,捏起她下颌,另一手点着自己心口。
“刺这里,我才有可能死。”
他在教她,如何杀死他。
“惩罚还没结束,你可以继续。”
林钰当然知道刺心口会死,她不就是这样死的。
可她握着刀,仰头看向他指尖点的位置,脸色惨白,真的去想“倘若许晋宣死了”。
倘若许晋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