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昌对晚迎招招手,率先用银针刺破指腹,殷红的血珠坠入碗中。
那干瘦的少女始终没张口,听话地拿起另一根银针,就要往自己指尖扎去——
“等等!”
动作却被喝停了。
众人的目光都聚到林钰身上。
林钰走上前,发觉那人不仅瘦,还要比自己更矮一些,面色发黄几乎不见血色。
而她伸出去的腕子好似一截暖玉,直接将银针从她手里取过来,握到了自己手中。
“既然是滴血验亲,不如我与爹爹先验吧。”
“这……钰儿!”
林钰正要扎破指尖,却被猛地拉住手腕。
林建昌道:“你自小身娇肉贵的,爹爹与她验一回就成。”
他伸手欲夺银针,林钰却向后一避。
父亲,在拦她。
她曾千万次回忆过这个场景,分明不是亲生父女,血却能相溶,可见是有人在水里做了手脚。
林钰以为,父亲应当是被蒙骗的。
可眼前人紧张兮兮的模样告诉她:不是。
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碗水有问题。
却任凭这碗水陷害自己,认下一个骗子做女儿。
林钰看不懂他,更不知晓他究竟想做什么,不管不顾地挣脱,只想把自己的血滴进去,好叫他哑口无言。
可正当此时——
“不必验了。”
清冷平直的男声,蓦地在身后响起。
林钰不敢置信地回头,前世置身事外的林霁,竟在此刻开了口。
“血能相溶,也未必是父女。”
趁众人望向林霁,林建昌暗暗抬袖拭一把冷汗。
阮氏忙问:“阿霁,此话怎讲?”
林霁道:“府衙卷宗里翻过几桩冤案,皆是父子验亲,血不相溶。”
“有位御史便寻来十对母子,当场滴血,亦有六对不相溶。”
“以甲之母换乙之子,却有二三者相溶。”
“这……”阮氏听得心惊,“总不会是她们的孩子,都被换了吧?”
寻常人家不似高门富户,是请不起乳娘的,孩子一坠地便时刻拴在身边,压根没有换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