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妈妈把茶盏放下,转而给老夫人捶腿,低声委婉回道:“……不算太好听。”
“表姑娘出身在这儿,有那起子不知事的,便传小话说表姑娘勾搭宋家少爷,想嫁进宋家,结果却被宋家嫌弃——自然,表姑娘与人为善,信的人不多就是了。”
老夫人皱起眉头,十分不悦,“这都传的什么东西,老大媳妇儿怎么管的?再听见说这话的,拉下去打板子便是,下人妄议主子,像什么样子。”
任妈妈应了。
隔了一会儿,老夫人又问,“你觉得,婵姐儿这丫头怎么样?”
任妈妈眉眼恭敬,神色不变,“表姑娘是个和善人,老奴听说,湛露院里伺候的,就没有说她不好的。”
老夫人沉默片刻,低声喃喃,似是自语,“她小时候跟着惠娘来过几回,我只记得是个怯懦柔弱的,当初叫惠娘带她上京的时候,没想过把她说给逸哥儿——倒也不是嫌弃她出身低,只是俗话说三岁看老,逸哥儿是世子,未来会继承爵位,侯府来往的,又都是皇族贵胄、王妃诰命,一个性子柔弱的丫头,哪能担得起侯府主母的责任?
“但如今看下来,这丫头还真是跟小时候不一样了。便说宋家这事儿,搁一般的姑娘家,说不定就要羞得一头碰死了,但你瞧她,事情发生之后,冷静地简直不像话,根本瞧不出是遇上事的人——处变不惊,这才是大家气度!”
任妈妈柔声接道:“到底有一半侯府血脉。”
“是啊,”老夫人叹道,“最主要的是,婵姐儿这丫头,竟能和逸哥儿处得这般好……”
这话任妈妈就不能接了,只匀速按着老夫人的腿脚。
过了半晌,只听老夫人微微叹息,“可惜了……她爹若是好好的,再往上走一走,不说总督巡抚、封疆大吏,一个布政使总跑不了……”
*
“夫人。”
潘妈妈面带喜色地进门,在正对着铜镜试首饰的侯夫人耳边道:“夫人测算无疑,世子果真在老夫人面前求娶表姑娘了!”
侯夫人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咱们世子是个简单赤诚的人,”侯夫人微微一笑,“简单赤诚才好啊。”
她示意潘妈妈收起刚得的赤金头面,“老夫人怎么说?”
潘妈妈一边动作一边道:“老夫人训斥了世子一顿,让世子不要拿表姑娘的闺誉开玩笑,随后给在场的人下了封口令,绝不许外传。”
侯夫人转着镯子,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