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璎听见褚棠枝的话,猛地想起什么。
眼睛都恢复了神采,硬是从喉咙挤出话音:“对呀,你们夫人不是巫医吗?定能治好你的……”
如果白穰不是送兰璎进地宫的人,或许他也不会怀疑春鸣会用蛊,但他眼睁睁看着兰璎死而复生、逃出生天,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解释。
他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春鸣,“你既救过她一回,难道要让她就这样死在我刀下,白费你的心思?”
闻言,春鸣偏了偏脑袋,眨着眼睫,慢悠悠地复读他的话:“救过她一回?”
从褚棠枝误会春鸣是贼人,到在客栈窗边中暗器,再到入王远府后被白穰莫名针对,这两日都是兰璎护着春鸣。
至于春鸣“救她”,只能是地牢里他带她找暗道的那次。
兰璎和褚棠枝都愣住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两人霎时有了猜测——白穰和女尸失踪案有关!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兰璎顿觉头皮发麻,心脏在胸腔中急促地震动。
救命,还以为王远府里很安全呢,结果是再入贼窝!
泪,流了下来。
这剧情真的没跑偏吗?她这恶毒女配,怎么不去给女主使绊子,而是每天在这偏远山区艰难求生……
白穰看到春鸣油盐不进,心中怒火更盛,刀刃往兰璎脖子狠狠一压。
横竖都要死,倒不如拉个垫背的!
兰璎感知到杀意,缩着脖子想偏开刀刃,然而白穰力大如牛,哪能轻易逃脱。
完了完了,不会真要交代在这了吧,她才刚来两天!
就在刀刃即将刺入皮肤时,兰璎忽觉肩颈一松,没了支撑,她向前摔了出去。
随即“咣当”一声,她稳住身形回头,见大刀坠地,白穰肩头不知何时爬上了银蛇,脖颈被刺了两个洞口,汩汩地往外冒血。
银蛇有剧毒,能使人瞬间麻痹。
他四肢僵直地倒了下去,只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充满了不甘和忿恨。
褚棠枝迅速上前,利落地将人捆紧。
一边冷声审问:“你们替何人做事,有何目的,据点在哪?老实交代,还能让你死痛快些!”
白穰抽搐着手脚,渗血的唇齿张张合合,已然发不出一个字。
*
王远终究是没熬过去。
褚棠枝从白穰房中翻出几只飞镖暗器,表面皆刻着奇特的暗纹,和扎中兰璎的那只一模一样。
书房里还有暗格,存有几张书信和一本账簿,记录着白穰与他们的“货物”交易。凭这些证据,足以将白穰捉拿归案。
暗格里还放着几张房契地契,有药铺,还有药田,价值不低。
他替贼人做事,很可能取得了大量不义之财。但奇怪的是,这些药铺都与王远的药铺同名,药田也都挨着王远的药田。
褚棠枝带着地契去找王冉冉,王冉冉接过,扫了眼,默然不语。
刚丧了父,王冉冉眼圈红红,但还算是平静镇定。她把地契放在一边,反倒递给褚棠枝一本账簿。
这是方才她在王远房中找到的,记录的是还魂草的交易。
交易时日与女尸失踪案大致重合。买方未写明身份,只用不同的花形图案记录,像是某种约定好的记号。
“还魂草常用于安神助眠,这本是寻常药草,但这里记录的都是十年以上的还魂草。”王冉冉道。
“十年还魂草,传闻能召回地魂,极其难寻,而普通人也少有需求。”
“不知我爹是否也和此案有关。”
褚棠枝曾正经修过道,道法言人有三魂,分别为天魂、人魂和地魂。
若阳气不足,地魂缺失,就会严重影响人的精气神,轻则疲劳消沉,重则精神失常,俗称“中邪”。
但她执剑行走江湖多年,知晓这些皆是虚妄迷信,褚棠枝没费力气反驳,只仔细翻着账簿。
白穰的罪证板上钉钉,而王远这份账簿,目前还没法说明什么。
她收好账簿,拍了拍王冉冉的肩膀,“你爹中蛊的事,可要报官?是难查些,但也不一定就查不出了。”
王冉冉苦笑着摇头,褚棠枝明白了她的意思,暗叹口气。
难怪白穰虽是护卫,却是嚣张散漫,毫无为奴为仆的样子,原是有这般后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