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里捋的麦头,还要用手一把把的揉搓,直到将麦籽搓落,不用凑近闻,都能闻到一股霉气。
看着费心费力抢收回来的麦子发霉了,众人的心又一次的跌回谷底,但手上的活依旧没停。
搓麦头,磨成粉,这一干又是半个多月。
吃不好睡不好,干活还那么累,姜云舒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巴尖的都能磕核桃了,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整日里愁眉苦脸的,脸上就没见过笑。
听从城里回来的二愣子说,黑市的粮食都翻了翻的涨,就这还不一定能买到粮食,队员们心里更愁了。
高价粮买不到,他们辛苦收回来的粮食还不够上交到公社的,往后的日子真的还要饿着肚子过么?
队员们又哭了,走投无路的杜守全大着胆子做了一个决定,他将那些用发霉麦籽磨成的面粉分了下去。
先让队员们吃饱了再说,至于公社怪罪,那就怪到他一个人的头上,反正活到这岁数,他也赚了,就是可怜了家里人,说不定到时候要被他连累。
可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面前站着的是几百条人命,他要为他们负责。
大雁屎、观音土、枯树皮,早些年间闹饥荒没吃的时候,队员们都吃过,现如今发霉麦子磨成的面粉比之前吃那东西好多了。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只要能吃,吃不死人,他们都敢吃。
队员们感激的捧着自己那份口粮回家去了,只有姜云舒满脸愁容,分到她手里的那份她没有要。
食物变质腐烂是能吃出来人命的,可是队员们……姜云舒想的头都大了,到最后干脆不想了。
走一步算一步,有些事情不是不是她一个人能解决的,再不济,还有公社呢,公社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队员们饿肚子,不管不顾吧。
口粮刚发下去,就出事了,王富平家里用刚发的面粉蒸馒头,结果怎么蒸都蒸不熟,馒头还黏的不像话,但即便是这样,王富平一家人还是没舍得浪费,将那一抽屉馒头全吃了。
当晚,王富平一家就开始拉肚子,拉到虚脱,眼看人就要过去了,得到消息的杜守全赶紧让大儿子赶着牛车将人送去医院。
队里其他人也是这,一时间红旗大队都乱套了,情况严重的就往县里送,病症稍微轻点的就在家好生养着。
他们没钱看病,一穷二白的大队更拿不出给他们看病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