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等人一路走回报馆,其余报童见大丫回来,心头的大石终于放下来,一群人围着大丫耳提面命,“以后不许离开我们太远知道吗?”
“还有以后小心拍花子,万一被人迷晕了可怎么办?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
“是啊,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
大丫老老实实听训,待所有人批评完后,她便来到小狗子面前,往前一伸手,“哥,我想取五百钱。”
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铁公鸡终于转性,舍得花钱了?
小狗子赶紧从银匣里给她取了半吊钱,好奇地问道:“你以前怎么不舍得花呢?”
“赎身要银子呢,不过以后就不用攒了。”
张敏恍然大悟,怪不得她那么努力赚钱,竟连一个大字儿都舍不得花,只可惜她娘没坚持住。
只是大丫还是太傻,犯了大错,若是她能早点告诉自己,说不定母女早已团圆,但人生就是如此,处处充满遗憾,甚至是悔恨。
有了钱的大丫第一次主动请客,带着一帮孩子跑去买糖水。
张敏索性就留在店里清点铜钱,此时一位穿着破长衫,打着赤脚的文人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小狗子见了忙上前迎接,“顾先生,你老拿的稿酬也不少了,怎么不买身新衣服穿?”
张敏愕然,没想到江南哭哭生竟是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要饭的呢,“你快请坐!”
顾文惜平常都是和小狗子沟通,竟不防店铺里还有别人,竟还是个女人,不禁退后几步,“掌柜的,这位是……”
“给你老介绍下,这位是我的东家,你的稿子都是我们东家作主收的。”
“原来是恩人啊!”顾文惜长施一礼,看来贫穷并没有压倒他的风骨,倒还挺知礼的。
张敏亦是客气回礼,“顾先生的文笔很不错,不过据我所知,先生的稿酬应付吃穿肯定是够了的,不知为何这般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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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文惜叹道:“东家有所不知,我本是江南生员,若想在京城参加科举就得捐个监生才行。”而纳捐则需要一大笔银子。
监生顾名思义,国子监学生,但是真正由各州县推举的学霸是贡生,而监生的含金量就低得多,但不管是靠着祖荫,还是纳捐来的监生都有资格参加乡试。
张敏想了想,道:“据我所知,本朝商户也可异地参加科举。”
“是,要附籍才行,只是我初来京城却不知道该找谁。”
这里所说的附籍原是朝廷方便常年在外的商人子弟,允许附籍当地,这样他们不必千里迢迢返回原籍参加乡试,还挺人性化。
张敏第一时间想到了徽商会长胡余庆,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了,“这样,你那捐监生的钱不必动,我认识几个商人帮你问问看。”
顾文惜自然喜不自胜,对张敏的态度也格外热络些,两人不知不觉聊了许多。
顾文惜虽然年纪大,但社会阅历不够,没说几句就被张敏套出了话,不仅知道他是松花府人,还和顾警言有些私人恩怨。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张敏有意结交,不仅多给他一些稿酬,还让小狗子带着他去成衣铺买衣物。
小狗子这段时间和书商们多有交际,揣着张敏给的大额银票,让受尽苦楚的楚文惜感到难得的人文关怀,这么大一个男人穿上新衣物后竟哭得稀里哗啦,很没形象,当然本来也没什么形象。
“小兄弟啊,不瞒你说,我这心里苦啊,我就想着怎么样也得出人头地,为儿子、娘子报仇雪恨啊。”
许是顾文惜哭得太有感情,连小狗子听得也不禁泪眼汪汪,“可是顾老哥啊,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啊,你得学会隐藏本心,与他们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