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雨便停了,夜空中繁星闪闪,还有一轮缺了半边的明月。
贺绣睡了一下午,晚上反而没什么睡意了,她披着衣服从屋子里慢慢的走出来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心里暗暗地想着也不知道王博现在走到了哪里。那一日从彭城分开,便再也没有他的消息,现在安静下来想一想,还真是有些惦念他。
明珰拿着一个一件披风从屋子里跟出来,走到贺绣身边给她披上,低声笑道:“姑娘现在又睡不着了吧?下午的时候让您少睡一会儿,您偏生不听奴婢的劝,等明日一上路,您肯定又要睡了。”
贺绣笑道:“你看这漫天的繁星多么美啊。坐在马车上可看不见这样的风景。”
明珰感慨的说道:“是啊,之前奴婢跟着郎君的时候,郎君也很喜欢这暗夜的繁星。很多次,郎君都喜欢在这样宁静的夜晚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赏月赏星呢。”
“九郎也喜欢看繁星?”贺绣意外的笑了笑,像王博这样的风流名士居然也跟自己一样,不喜皎皎明月却喜欢这漫天的繁星。
“姑娘。”明珰上前两步,低声笑道:“你是不是想念九郎了?”
“你怎么知道?”贺绣瞥了明珰一眼。
“哎!姑娘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明珰微微一笑,伸手把贺绣身上的披风拉紧了些。
“行了行了,这夜风很凉,你们也受不住,回去睡觉了。”贺绣笑了笑转身进了屋子。
第二日一早车队继续启程。
雨后的天空分外的蓝,蓝的像是一块宝石一样通透明澈,凉风习习,炎热也少了几分,车帘被吹开,蝴蝶的翅膀一样翻飞着,护卫们偶然一瞥便可看见车里红着眼圈的大姑娘阿纹和闭目养神的三姑娘阿绣。
前面的马车里,贺康歪在榻上任由莲姑用心的捏着肩膀。
“郎君,您心里不舒服?”莲姑服侍了贺康五六年的时间了,身为贴身侍婢对主子的每一个眼神都必须读懂。贺康这会儿一脸的犹豫,肯定是为了阿纹的事情了。
“阿纹的事情,有些仓促了。”
“大郎君,奴婢也知道大姑娘给苏先生做妾是有些委屈。可我们的人传来消息,在建康,苏家很受陛下的重视。况且,建康是苏家本家,他们的势力在建康不亚于咱们贺家啊。”莲姑在贺康身边待了五六年的时间,自然也很懂得审时度势的。
“可是苏培只是支族子弟,他能不能得到建康苏家的认可还不一定呢。”
“大郎君想做一件事情,自然是有办法的。”莲姑微微的笑着,手指慢慢地移到了贺康的腿上,轻轻地捶了起来。
贺康也得意的笑了,这个是自然的。只要他想帮苏培,还是有办法的。扶持一个人,让他成为自己的臂膀,犹如种一棵树在秋天时摘果子,那种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贺家的车队从这个村落出发,一连走了八日才到了一座名叫寿阳的小城。
一进城贺康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寿阳虽然不大,但好歹是个城池,这里也尚未有叛军或者胡人的骚扰,算得上是一个平静祥和的小城。
贺绣坐在马车里往外看,但见街道上的行人络绎不绝,街道两边三三两两的摆着小摊,茶馆酒肆门站着伙计小二大声的吆喝,夏日的热风吹得各个店铺门口上挂着的幌子呼啦啦的响着。
“这里倒是不错,庶民们还算安居乐业。”贺绣靠在榻上缓缓地说道。
明珰欠身说道:“姑娘,我下去一下,一会儿就上来。”
“你去做什么?”贺绣奇怪的问道,“等会儿我们安置下来再去逛不好吗?”
明档面带欣喜地说:“姑娘,刚我看见一个人酷似我二叔,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我还是想过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他呢。”
“哦,那你去吧,叫阿信跟着你,小心点。”
“谢姑娘。”明珰开心的笑着钻出了马车跳下去,叫着阿信往回走了。
前面贺康的马车旁随行的家丁看见了便凑到车窗跟前跟贺康汇报。贺康笑了笑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明珰下了马车往回走了一段路,终于在一家茶肆门口找到了她眼熟的人,便悄悄的转到那人的面前去,一见之下立刻欣喜地叫了一声:“二叔!”
明珰的二叔严叟见了明珰十分的欢喜,因问:“你这丫头不是跟着郎君的吗?怎么来了这里?难道郎君到了寿阳?”
“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着郎君了。如今我服侍贺家的女公子呢,自从彭城一别,郎君说去临州会同萧大郎君同往建康,我们就分开了。”明珰开心的笑着,又问:“二叔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给郎主驾车的吗?难道郎主也在寿阳?”
“没有,三日前我们的车队在此处经过,因为十一郎君身体不适不能赶路,所以郎主叫我和几个家奴在此服侍十一郎君。”
“啊?十一郎君怎么了?”明珰很是担心的问道。
王家十一郎君王麟虽然跟九郎君不是亲兄弟,但二人从小就亲近,九郎性情冷淡,家族中那么多兄弟,他唯独喜欢跟王麟在一起,所以明珰跟十一郎君很是熟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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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前几天在雨中赶路受了点风寒,吃了两剂药已经好多了。郎主有急事要往临安去,所以让郎君在此养息几日,等身体好了直接去建康。对了,你怎么跟了贺家的女公子?九郎君把你送给她了?”
明珰笑道:“这事说来话长了,二叔,我们刚刚进城还没落脚。十一郎君在何处休养,等我们落了脚我再去给十一郎君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