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高公公便带了马车护卫来接。
贺绣万般不愿也没有用,终究还是带着祝嬷嬷并两个简单的包裹上了马车。贺康亲自送至大门外,又叮嘱了贺绣一番,高公公与贺康告别,带着贺绣离开了贺府。
马车里,贺绣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看上去镇定自若,实则内心如焚。
祝嬷嬷跪坐在一侧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见自家姑娘反而淡定下来,她便悄悄地起身透过车窗帘子往外看。洛阳城不再有往日的繁华,大街上人来人往个个儿都面色忧郁,个个儿都惶惶然不知所以。
马车出了洛阳城,贺绣方睁开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
祝嬷嬷忙问:“姑娘可要喝茶?”
贺绣摇摇头,问道:“奶娘,我们出的是哪边的城门?”
“我们此时要去南阳,自然走南城门。”祝嬷嬷一直留意着外边的动静,在她的心里还存在着那么一点幻想,或许王家的九郎不知在什么地方就迎上来了,只要他肯开口,那个高公公是不能拒绝的。
“此去南阳大概有十来天的路程吧?”贺绣一手支着头,侧脸看向车窗处。
“是啊,老奴刚刚听那护卫说了,就算是快走,也要十二天的路程呢。姑娘,咱们这一行人不只是你一个人呢,后面还有三辆马车,据说里面乘坐的也是士族的女公子呢。”
贺绣暗暗地冷笑。适逢乱世,陛下和太后不说想着如何抵御外敌,保护家国,却在南迁的路上还不忘女色,真真是亡国之举。
想到这里,贺绣忽然说道:“奶娘,这车内可有琴?”
祝嬷嬷忙起身打开身后的壁橱,见里面果然放着一架瑶琴。于是拿出来摆在贺绣面前。
贺绣抬手在琴弦上轻轻一抚,几个音符从她指尖飞扬起来,简单中透着几分凄凉。宛如南飞之雁落了单,又像是暮色中的羔羊迷了途。那凄婉中带着一丝挣扎,绝望中又带着一丝不甘。
外边的护卫听见忽然传来的琴声都忍不住侧目往这一辆马车里看了一眼。骑马走在前面的高公公轻笑一声对旁边的人说道:“这是谁家的女公子抚琴,兴致虽好,这琴音未免凄凉,竟叫人的心里无端端的沉闷了许多。”
跟在高公公身旁的一个小太监回头看了一眼,轻声说道:“那是贺家那小女公子在抚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