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贺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脚进了屋门,走到贺公彦的榻几跟前站定后深深一福,朗声道:“女儿给父亲请安。父亲安康和顺。”
贺公彦微微一笑,身子往后一靠,倚在舒适的榻上,说道:“阿绣,刚刚听你大兄说,这次举家南迁你打算留下来照看家园?”
贺绣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有此问。于是她的头又低了低,回道:“是的。”
贺公彦又淡然一笑,抬手指了指下手的一副榻几,说道:“坐下来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贺绣又福了一福,谢坐后转身在榻几上跪坐下来,躬身道:“回父亲,阿绣自以为身受父母厚恩却无以为报,所以才想留下来看守家园。”
贺公彦轻笑一声,似是对贺绣的话并不在意,又问:“你不怕吗?胡人的铁蹄已经踏过了黄河,他们挥师而进,不日便可打到洛阳。你一个姑娘家留在家里,极有可能被虏去,你不怕吗?”
贺绣淡定的回道:“回父亲,女儿以为,半年内慕容氏的军队必定打不到洛阳城。而父亲和兄长则可以利用这半年的时间从容安排,父亲要随陛下而动,自然不能留在洛阳。二位兄长要护送老夫人和夫人,自然也无暇顾及家中。家中诸事交给管家们自然妥帖,但若本家不留下一个人在,恐有些急事管家们找不到人拿主意。所以阿绣自请留在家中,待管家们把家中一切事物都打点妥当之后,女儿必会随贺家最后一队家兵南下,再去老夫人和夫人跟前尽孝。”
贺公彦看着自己这个刚刚十四岁的女儿以一种谦卑的姿态跪坐在自己下手一侧却能够不慌不忙侃侃而谈,脸上不由得带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来。
贺康见父亲的眼睛里有了一层隐约的欣喜,便笑了笑,把手中的帛书一扬,说道:“阿绣,你果然是料事如神呢。你刚刚说了两遍慕容氏的马蹄不会踏破洛阳,喏——被你说中了。我们的人回报,说他们随军的粮草被焚烧了,不得不返回黄河以北去安置。洛阳之险暂时解除了。”
贺绣惊讶的‘啊’了一声,明亮的眼睛里颇有几分迷茫之色。
前一世,并没有听说慕容军队的粮草被焚烧一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