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头那边的战斗缴获还没来得及分配,可郑文斗回转搬兵时,他身上盒子炮和望远镜就都交给了卢成,现在被满囤抓过去就不撒手了。
石柱和满囤闷着声的拉扯气坏了卢成,每人屁股蛋子上被狠狠地拧了一把这才安静下来,可满囤眼睛看的都酸了对面也没啥动静儿,耳中只是冷啾啾的山风送来几声零星的犬吠。
趁着满囤眨眼的空儿,石柱伸手就把望远镜扯了过来,眼神儿刚刚对准了目标就是‘咦’的一声儿。
“在哪儿?”卢成低声问了一句,四个人神经一绷手里抓紧了步枪。
“咋又没了?刚才俺瞧见东头第三排的障子【篱笆】那儿有人走动……”石柱嘴里嘀咕着眼睛瞠到了极致。
“别出声,来了!”
黑夜里卢成虽然看不真切,可他从身形姿态百分百确定从村落里转出来的那两个奉军就是老蔫和秦虎,前面那个半缩着头两手拢在袖筒里的一定是老蔫儿,而且卢成可以肯定老蔫的袖筒里不仅仅是手,必定还有短刀。
两个人就那样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径直走向了村头的两个岗哨,只瞧的卢成又是紧张又是佩服,想想自己像虎子一样大的时候才刚刚进了队伍,别说去干杀人摸哨这类硬活儿,第一次战场上听到响枪,早就排空了的尿泡里还是一滴一股地弄湿了裤裆,虎子这小子胆子晒干了也得有窝瓜大!
村头的岗哨肯定是瞧见了老蔫和秦虎两个,可大枪还背在肩头上,就被大摇大摆靠到近前的秦虎和老蔫放倒在地上。
卢成一拳擂在大腿上,从嗓子眼儿里低吼出一声:“成了!”
片刻的沉寂之后,只见山道上郑道兴带的小队悄悄汇合了两人,岗哨又从新站了出来。卢成低声命令道:“快着点儿,往村西口那边挪挪。”
没等卢成四个找到合适的隐蔽地点,就看见了村西口秦虎的灯号,那是一只蒙着白布的手电筒对着自己这边在空中划着圈儿。
卢成从兜里掏出一样的电筒回复了秦虎,几人再不停留直接下去到村西汇合。
四人下到村西口的时候,秦虎和老蔫已经简单审清了村西头的这两个岗哨,这队奉军正是东边道第二团二营的营部和第一连的人马,跟麻喜贵、刘口水交待的情况完全对上了号。
营部五十几个人分住在村西头的三户百姓家里,离这三户百姓不远,从下往上数第二排那户石头垒砌的院墙里,营长和卫兵十几个人就驻在那户人家。
跟兴冲冲悄悄摸过来的郑道兴核对一下村东审问的情况,一连的一百三十多人全部集中在了村东借宿,分头驻在了八户百姓家里。
三人对表的时间是凌晨3:50分,看看静悄悄还沉浸在睡梦中的村子,面对将要唾手可得的战果,即使是卢成这样老成持重的家伙也早把郑文斗的嘱咐扔到了脑后。
郑道兴更是十分钟都不愿再等,就想着村子两头同时行动,两三人一组举着手榴弹冲进去缴械,他就不信这些睡梦中突然惊醒的废物敢不要命的反抗。
秦虎的本意是只解决村西四户里的奉军,分出一部分弟兄向村东八户里的奉军警戒,剩下的弟兄冲进四户去缴械,然后抓了几个当官的就撤,这样最是稳妥。
可看着郑道兴和老蔫包括卢成眼冒精光的样子秦虎为难了!他毕竟刚刚和这些家伙混在一块儿,瞧着这些被连续的胜仗刺激的异常兴奋的家伙,他还真不好下强硬的命令。
秦虎的为难也只持续了三两分钟便烟消云散了,郑文斗带着后援队伍恰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赶到了四岔沟……
接下来一切就没了悬念,一阵子鸡飞狗跳孩子哭大人叫的混乱后,奉军东边道第二团第二营最后一百九十一个兵被全部绑成了串串。
二营的营长李兴茂瞅瞅围着自己的几个用泥涂花了脸的家伙腿脚本就有点儿发软,看看自己的兵都被一队队押到了路上而自己却被单独押到了村西头的打谷场上心里就更紧张了,这回备不住要吃枪子?
为了活命怎么着也得套两句儿,想到这儿壮着胆子问道:“弟兄们是……是胡子?”
一句话把当面的这个大个子给逗乐了,就见他拉拉头上奉军的小沿帽呲着一口白牙笑道:“老李,你们这……这是兵?”
哈哈哈……周边几个鬼脸儿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李兴茂脸上虽然有点发烫,可心里却多了几分活命的希望,苦笑着道:“弟兄们在山里转悠了一整天,人困马乏的!这个……这个是睡的死了点儿。”
只见旁边一个没穿着奉军军装的汉子恨恨地骂道:“你们他娘的把老子睡觉的窝窝给点了,自己倒是睡了个实着?说说这账他娘的咋个算法儿?”
“你们……你们真是韩……韩铁胆儿的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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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奉军,不依不饶的过来找死,今天爷爷先他娘的成全了你。”一个鬼脸一拉枪栓大枪就顶在了李兴茂的头上。
吓得李兴茂一屁股就歪坐在了地上。
自从秦虎几个去陈家峪砸窑回来,一众弟兄听了满囤的白呼,就学起了用泥巴抹脸这当子手法,在老牛头打伏击的时候还只是一部分弟兄抹花了面皮,今晚偷袭就连郑文斗和卢成都抹了一脸的青泥。幸好满脸胡子的郑道兴在那边儿看押奉军,要是他那张恶行恶相的脸杵着大枪吓唬李兴茂,备不住真就能把他给吓死过去。
郑文斗归集好了缴获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正瞧见满囤把李大营长给吓趴在地上,上前两步低声命令道:“赶紧着问正事儿。”
满囤和三泰、石柱听当家的要审问,嘻哈地去看缴获了,打谷场的暗影里只剩下了老蔫、卢成、郑文斗和秦虎,郑文斗给秦虎递了个眼色示意由他来问便掏出烟袋坐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