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诏令虽在,但若是圣上一旦不在乎史书留名,宁愿被千古唾骂不忠不孝也要清算国公府,那他们也毫无办法。为人臣子便是这样,圣上能让你成为权臣,乘于万人之上,也能让你辗转跌落泥泞,全看当权者心意罢了。
皇权,就是这般不讲理。
姜亭月得到消息时,比霍承绍还要迟一步,甚至还是霍承绍主动跟她说的。
这一日,姜亭月在府中遇到霍承绍时,整个人都是懵的,她问:“你怎么来我家了?”
霍承绍说:“你爹娘邀我来的。”
“他们邀你?”姜亭月反应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他们该不会是,直接忽略我给我定亲吧!”
不然姜亭月也想不到别的缘由,毕竟昨日,贺兰延才来大闹一回,将柳惜云直接带走了。
“是。”霍承绍笑了笑,说,“你爹问我,肯不肯与你假定亲。”
姜亭月更懵了,“假定亲是什么意思?”
“就是只定亲,不成婚,兴许未来某一日,咱们两家就解除婚约。”霍承绍从袖中摸出那枚木哨子,递到她掌中,又说,“我同意了,你现在可以将它收回去了。”
姜亭月不理解,“你怎么会同意?这对你又不公平,万一你想娶妻怎么办?”
“是对我挺不公平的。”
少年将军生得高,模样也俊俏,挑眉望过来时,还有几分肆意不羁,他微微俯身,笑着望她,又说:“不过小爷吃点儿亏,勉勉强强同意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姜亭月将木哨子还给他,说,“我爹娘不经过我同意,擅作主张,我问问他们去。”
她一转身就要走,又被霍承绍生生拽住。
“别啊!”他黑亮的眸子悄悄的望着她,却在她看过来时迅速挪开眼神,咳嗽一声,状似不经意般说,“其实我也不算太吃亏,万一你突然同意嫁给我了,婚约也就不用解除了不是?”
“那万一,我一直不同意呢?你就这么一直被我耽误下去?”姜亭月觉得这对他不公平。
霍承绍低咳一声,自顾自嘀咕道:“那也是我乐意的,是我活该。”
“你到底同不同意?”霍承绍声音又大了些,拽着她的袖子道,“我知道你现在被迫定亲不高兴,但反正你不乐意就能解除,也不影响你。”
“你也别觉得影响我,我可巴不得有个人替我挡一挡我家老头的催婚呢!两全其美的事,你有什么好不乐意的?”
姜亭月犹豫一瞬,点头道:“那说好了,你不乐意的那一日,也可以随时解除婚约,你要是想娶别人了,也不必顾及我。”
“好。”霍承绍眉头微动,笑道,“那这个……”
他手中拿起的,正是那枚木哨子,红绳垂下,被风吹的微微晃。
“这个你先留着。”姜亭月拍拍木哨子,笑道,“万一你以后后悔了,我还得特意找回来还给你,多尴尬呀!”
“哦。”少年将军眼眸微黯,但很快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先互相改一改称呼,免得下回在别人面前露了陷。”
姜亭月微微皱眉,“怎么改?”
“你要不,喊我一声世兄?”霍承绍握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一声,掩盖上扬的唇角。
“世……兄?”姜亭月艰难喊出声,她觉得好奇怪,感觉不如直接喊他的名字更上口。
霍承绍重重咳嗽一声,笑的十分正经,郑重喊道:“姜世妹。”
姜亭月搓搓手臂,问:“这样是不是喊的太正经了?”
“那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姜小姐吧?这未免太疏离了。”
姜亭月又提议,“那要不?你直接喊我名字算了,我不也直呼你名讳吗?”
霍承绍正色片刻,小心翼翼喊出两个字,“亭月。”霎时,他自己耳朵红了个彻底。
姜亭月动手捶他,“让你连名带姓喊,没让你直接喊我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