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三友哽咽着说:“咱们都是被逼无奈才上山的。想那死去的弟兄们,他们何尝不想跟家人团聚!可人一死了,一切也都了了。我不敢奢望别的,往后只管夹着尾巴做人,好好过日子。大哥能容我一日,我感大哥一日的恩情;大哥若肯放过一世,我感恩大哥一世的恩典。”
樊三友说完,拔出桌上尖刀,将左手覆于桌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手起刀落,“咔嚓”一声,半截指头应声落地,血溅当下。他忍着剧痛,猫腰将那断指捡起,抛入茶碗之中,双目直直地盯着耿景田:
“三友无颜面见大哥,就请哥转交此物。”
“兄弟何必这样。”
耿景天找来药膏和布为他止血、包扎。樊三友瞅着地上斑斑血迹,默坐良久。最后,他站起身说:“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既是为了辞别,也是要最后帮大哥个忙。我问你,郭承琪家里被盗,是咱们做的吗?”
“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所劫之物中,是有本册子吗?”
“是。”
樊三友说:“这就对了。我偶听狱卒们传言,魏拐子与郭承琪面和心不和,正在千方百计寻找被盗的册子,想以此为把柄,扳倒狗日的郭承琪。在大胆地,魏拐子打死打伤咱们那么多弟兄,死有余辜,咱们何不将这东西送到他手上,让他们窝里斗,个个别想安生。”
耿景田想,这主意倒是不错,可要做成这事儿,平头百姓担不起,没有利害的使不得,正人君子又不肯,一旦弄搞不好,籴米不成,反而丢了布袋子。他问樊三友:
“谁能担得起这事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樊三友手指隔壁。
耿景田一听这话,不禁拍手叫好。租了张老汉门面开纸活铺的胡守圆,出了名的见利忘义,只要给他足够好处,没有他不做的事情。况且他因蛊惑斛老二贩卖鸦片而被辞退,对斛家早就心怀不满,郭承琪和斛穆羽是亲家,扳倒郭承琪,也算报复了斛家,他何乐不为!
正商议着,外面传来吆喝卖榆皮面的声音。
知道是尤昊下山来了,耿景田出门去迎。樊三友心里又紧张起来。尤昊进来,见桌上、地上到处是血迹,又见樊三友脸色苍白,一只手上缠着布条,问是何故?耿景田将经过说了。尤昊好言安慰道:
“大哥扯起大旗,原本也是为弟兄们有个落脚之处。只要你念着大哥的好处,不存害人之心,干与不干,在山与不在山,大家都还是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