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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靠近,停至了她身后。

“祝师妹......”青年的声音响起,却是在这个她最不想见到他的时候。

“师兄,我今日身体不适,”云挽的声音因脱力而有些变调,“若是有事,还是改日再说吧......”

出于某些她自己也说不清的原因,她不想让沈鹤之看到她如此狼狈的一面。

身后的青年因着她的抗拒沉默了下来,柳溪旁的这片树林也陷入了一片寂静的夜色中,就在云挽以为他已经离开时,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搭来,握住了她的肩。

“转过来让我看看。”

那只手很大,轻易便罩住了她的肩头,手指有些许凉,掌心却是暖的,云挽整个人都为之一僵,她下意识咬住了嘴唇,没有依照沈鹤之的话做出任何反应。

“祝师妹?”青年的手腕稍稍用力,便将她向后揽去,并不算太强硬,却也不容拒绝。

清淡的冷木香扑面袭来,那份接触太过亲密,云挽惊得不敢妄动,于是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便被他搂着转过了身去。

那双漆黑的眼眸被稀疏的月色映得明亮,云挽刚触上他的视线,就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

她垂眸避开他,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淌过脸颊的伤口时,阵阵的刺痛感传来。

“对不起......”她哽咽出声,却又因被他按着肩,无法真正从他的视线中逃离。

“为何要道歉?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云挽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要道歉,或许是那份隐秘的自尊心在作祟,她不想以这副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沈鹤之面前。

她羞愧又无措,面前的青年却如无瑕白玉、皎皎明月,让她愈发觉得自己脸上的伤狰狞丑陋;那凌乱的发丝和沾着泥灰的衣衫也变得格外难看......

沈鹤之左手轻揽着她,右手伸出,指腹轻轻点上了那道在她面颊绽开的狰狞剑伤。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是明显地感觉到一层薄薄的寒气覆上了脸颊,而原本的疼痛也在这股沁凉中变得麻木,最后完全消失不见。

她抬眸望着沈鹤之,眼底出现了茫然之色,又一滴泪顺着她眼角滑下,恰滴落在了青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

“别哭,”他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我会给你疗伤,也会为你出头。”

云挽微微瞪大了眼睛,那份茫然也转为了惊色,她几乎有些受宠若惊,而沈鹤之也做了一件更加令她吃惊的事,他俯身而来,胳膊穿过了她的膝弯,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云挽想挣扎,可还未等她用力,便感觉一股剧痛从脊背处传来,她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如纸,冷汗也从额角冒出,再不敢轻举妄动。

“你伤得很重,若不及时医治,日后可能会落下病根、损害根骨。”

云挽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声音便轻轻震动着,随着他平稳的心跳声一同传来。

太虚剑川的同门都说沈师兄冷心冷情,自幼修习无情道,也炼了一身精纯的寒气,并非轻易能够接近。

可此时的云挽却觉得,沈师兄与他们所说的并不相同,穿过那层冰寒之气,他的胸口很暖,他也比想象中的温柔,温柔到让云挽几乎有些惊惶。

又或许是因为自入了这太虚剑川以来,她便面对着各种各样的恶意,所以突然被人如此对待,她竟一时难以适应,恍惚间觉得自己好似是在做梦。

“今日是我来晚了,”沈鹤之的声音再次从她头顶响起,“若要说对不起,也该由我来说。”

云挽稍怔了怔,她低声道:“又不是师兄的错。”

“我既应了你的请求,便该护着你。”

云挽没再说话,因为四周的风突然变得凛冽,沈鹤之竟抱起她,御剑而起,飞至了空中。

她在他怀中,视角受限,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天空中,布着一层层的暗云,像堆叠而起的浪潮。

这是她第一次御剑而行,仿佛身处于一叶扁舟之上,飘飘摇摇,环抱着她的青年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寒气,却并不让人感到冷,那层寒气反而将涌来的风都抵挡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