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时局1

批阅室中一名李姓考官拿着一小摞试卷,似挑选到什么宝贝般,欣喜的在华老面前铺展开,“这是我上午从中挑出来的五六份试卷,它们无论是从文笔上还是从论点分析上都是上乘的,尤其是这一篇最令人印象深刻,虽然文笔辞藻没有其他几篇华丽,但论点论据新颖别具一格,虽说有些怪诞不经,但细想想也确是如此,我觉得应当选为三甲内。”

华老好奇的从李姓考官手里接过这份试卷,刚读没两段,便扔在一边。

“语句生涩还欠些火候,不妥!哼,如果光靠些小聪明就想着能入选三甲,朝廷还需要这些日夜伏案刻苦学习的莘莘学子做什么?还是应以稳妥为佳!”华老抬眸沉沉看了她一眼,接着在五六份试卷中粗略的翻了翻,翻到最后一份时停了下来,浅笑道,“嗯,我看这篇就不错,文风大气磅礴,字体苍劲有傲骨,辞藻用的刚正不阿,一看就是心有鸿志、博闻强识之人,是新辈中的翘楚,这才是我们应该选拔的人才。”

屋内所有侧耳倾听的考官,听到华老的点评,皆是若有所悟状,连连点头称是。

李姓考官面露愧色又坐回座位继续批阅桌前的数份试卷。

接连几日的批改审阅,经众考官商议后,试卷按顺序分列放置在房间内。

夜深人静之时,批阅室忽现一点光亮,一名身着官服的人偷偷摸摸潜入进来,仔细一看竟是李姓考官!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心虚,还是步风过大,蜡烛在中途灭了一次,她惊惧的停下来细听门外的声音,确定无人后,又点亮了蜡烛。

她在试卷中翻找,按照排名从第一份往后查看,直到翻到第八份时停顿住了,将这份试卷从中抽了出来,与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份试卷替换了位置,确认无误后,吹灭蜡烛离开房间。

两日后,放榜。

月沁携尉尘一起到皇城门口,门口站了大批看榜的考生以及围观看热闹的人。月沁撩开车帘后便改变了主意,让尉尘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走近查看榜单,赫赫然第一名是齐正,再往后看,她找到了华霜(第十二名)以及平素(第三十名)的名字,直到浏览至皇榜最后,她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让让~”呼喝声从众人后方传来。

五六名侍卫为一名黑衣劲服的贵族男子开道,直到他走至最前排,纸扇一合,抬头看向皇榜。

月沁认得他,他不就是华霜的未婚夫嘛,在花楼里见过一面!

“竟然上榜了?”他诧异道,笑着抿了下唇,未停留多久,转身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月沁在皇榜前伫立良久,直到人散去了大半,才失落的往回走。

也搞不清是什么情绪,悲伤谈不上,愧疚倒是绝对的,感觉最对不住的是一直以来陪伴在侧的尉尘。

垂头丧气地走回马车前,车前站着一人,抬眸,只见尉尘正温和的看着她。

月沁心里闷闷的,没绷住情绪,突然委屈的落下了泪水,“我…没…上榜。”

尉尘沉默了片刻,轻轻拭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用温柔的语气劝慰道:“考不中也未必不是好事,花府从来不会缺你吃穿,为何甘心为皇权驱策卑躬屈膝呢?”

月沁被说愣了神,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考科举?诶,当初他不是说自己游手好闲,然后自己就发誓要奋进的嘛……莫非她努力用错了方向?

月沁回到府中,一时空落落的,默默将书本收了起来,拉开抽屉时发现其中放了一大兜子玉髓,大小不一。

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在燃放烟花当日看到的兔子形状的烟花,心中一动,在纸上描绘好兔子的造型,直接用刻刀在玉石上雕琢起兔子的轮廓。

接连雕坏了四五块玉髓,直到第六块的时候才掌握了些技巧。

月沁坐在窗前细细雕琢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六块勉强能看,一块淡色的白脂玉前面和背面都勾刻了线条,正面是一只抬着前腿垂着耳朵萌萌软软的可爱白兔,背面则是简单雕刻了些被毛以及小巧圆润的尾巴,虽然线条略显生硬,但是萌态十足,灵动有趣。

月沁将雕好的玉兔坠子揣上,兴奋的要拿去翠竹轩与尉尘看。

小菊突然跑了来,大呼:“主子,喜报,科考报信人登门了,您快去看看。”

月沁将玉坠子攥在手里,疑惑道:“我又没上榜,哪里来的报信人?”

月沁本来不打算予以理会的,抬脚去翠竹轩,最后还是被小菊堵在路上,催促着去了前门。

正门大敞着,门口燃放着喧闹的炮仗,花府的仆侍都好奇的看着报信人,没人敢确信花月沁中举的事实。

张管家将信将疑的上前:“您没送错地方?这里可是花府啊。”

报信人皱眉看了眼张管家,大嗓门嚷道:“花月沁不就住在这里吗?她可是第八名啊,大喜啊~怎么还不让她快点出来接喜?”

张管家惊道:“不是榜上没有名字嘛,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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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信人笑着拍了下脑袋,解释道:“忘记给你解释这茬子事了,是华老核实试卷的时候发现出了纰漏,禀告给女帝,临时改了皇榜,不信的话,你可以再派人去皇榜前瞅瞅?”

张管家怕误接了喜报忙派人去皇榜前查看,花月亭搀扶着柳卿从后院赶来,听闻月沁中举的喜事,脸上欣喜的涌出点点泪花,命人准备报信人的谢银。

月沁走到门前,还没了解清情况,被着急的报信人塞了封红柬,张管家紧接着把一托盘金锭奉到报信人眼前。

报信人领了赏钱后,快速前往下一家报信。

直到从皇榜前确信过信息的小侍返回后,花府众人才放下疑虑,欢喜庆贺。

月沁笑容满面的回眸,惊觉尉尘就站在前院一角,眸眼深沉并没显得多高兴,冷冷清清的转身离开了。

月沁急忙去追,到了一处蜿蜒的小路,叫住了他。

本想说中举的事,但看他的神情有异,便转了话题,将揣到怀里的玉坠子拿出来,笑道:“我雕了一块玉坠子给你,还未来得及送过去。”

他孤清清的立在原地,并没有去接,怪异的显得两人间有些生分。

月沁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厚脸皮的靠近,将坠子放到他手上,“我看你身上也没个缀饰的,以前送的也没见你戴上,想来是你珍惜舍不得戴,便亲自雕刻了个给你,不过是块寻常的玉料子,丢了也不稀罕,拿与你随意玩罢。”

尉尘收下并没有看,沉声道:“你赶紧去前门吧,少了你,今日的庆喜宴如何办得?”

月沁上榜的事,花月亭大喜过望,就连柳卿的身体仿佛也因此健朗了不少,筵席大摆了三日,花月亭命人打造了“光耀门楣”的金字匾额就挂在主厅大堂上。

月沁拿着一条精致的五彩绦子去翠竹轩,一进门就看到尉尘在抬笔写着什么。

“尉尘,这是我在库房中翻出的一段绦子,正好可以配在赠你的坠子上。”月沁将绦子摆放在桌子上,闲来无事便讲起这几日登门拜访的亲属以及官吏来,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赫连家族那些曾经低看她的长女们。

尉尘抄默完最后一行字,俊逸的眼睛望向月沁,“日后,你入了官场,可要小心行事才是!说错话做错事,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另外你身份特殊,入朝未必是什么幸事。”

她不解道:“呃,也未必不是好事,有了身份地位才能与你般配嘛,不至于让你在外听到闲言碎语了。”

月沁这几日被人吹捧得有些发飘,失而复得的名额,更是让她一时深陷其中看不清局势。

尉尘默然,不再说些什么。

领了红柬的举人陆续去朝堂报道,月沁因为就住在洛城中,成为最早的一批人,宣布入宫觐见的当天就到朝堂报道了。

女帝登临,百官朝拜,举者跟着众臣一起三呼五拜,体验了把威严肃穆的全套上朝礼仪。

举者晋封的职位按照旧例旧制,朝堂上由宫侍大声宣读了出来,由榜首第一名开始。

齐正清瘦的身形这几日丰润了不少,上前跪拜听封,被赐了个翰林院修撰的官。

几人过后,轮到月沁被叫上前,女帝竟开口问花月亭身体是否康健的问题,月沁回复后便让宫侍接着念,她惊讶的猜想:花月亭还跟女帝有交集?

月沁也是被封了个翰林院修撰的官。

随着封赏继续,月沁看出了些门道,前三名都是修撰,四到十五是编修,再之后的就是在各部或者地方分配了个文职的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