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玉所在的学堂名至微学堂,取“夫至大,天地弗能含也,至微,神明弗能领也。”的意思,是密水县颇有影响力的私塾。
听说学堂的山长是个举人,教书的先生都是秀才。
学堂共有一百多学子,每次府试都会有几个学子脱颖而出晋升秀才公,这么稳定的升学率使得至微学堂在密水的名声很响亮。
当然了,这里的束修也不便宜,一年就要二两,拜师礼和年节礼另算。
这点钱对于富裕人家的公子哥当然不算什么,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则是一笔巨款。
像李伯玉,之前在镇里的学堂读的就好,是秀才的准苗子,至微学堂听说后就给挖了过来,并承诺学费和食宿费减半。
但哪怕是减半,李家的经济压力也很大,纸墨笔砚哪一样都要钱,学堂每年定的四季衣服也要钱,这林林总总的加在一起一年就要预备出来至少七八两的银钱出来。
光靠李伯玉自家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为了改变家族门楣,跨越社会阶层,提升社会地位,李家全体族老一致决定,举全族之力一起供养李伯玉。
每个月,李家族人就算自己不吃不喝都要省下钱来,给李安家送去以供应李伯玉念书之用。
当然了,这钱也不是白给的,李伯玉和他爹李安要对着祖宗牌位发誓,一旦李伯玉考取功名,必须荫庇全族,不得违誓。
李氏族人也不怕李伯玉背信弃义,他要想以后混官场走政途,忠孝的名声是必须有的。
赵小山看着至微学堂的牌匾,为李伯玉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人活着多累啊,学习本来就挺苦的,还要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要是心理素质差的,跳楼都有可能。
没一会,李伯玉一身青衫出来了,看到来人是赵小山嘴角明显上扬,脚步快了半分。
“赵小山,你怎么来了?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杨家没再找你麻烦吧?”
“家里没什么事,今天我和我爹娘来交税,顺便来看看伯玉哥,哥你吃饭了没?我娘说兜里还有点钱,要请你吃馄饨呢。”
李伯玉摇了摇头,“夫子布置的任务还没完成,今晚就要交上去。饭就不吃了,替我谢谢婶子。”
赵小山知道李伯玉不是那等拧巴的人,便抓紧时间把自己困惑问了出来。
李伯玉没想到赵小山是来寻自己拿主意的,一时倒是沉默了。
淳县侯在密水乃至整个荣河郡都是鼎鼎有名的存在,其威望不言而喻,但敢和他接触的官员却少之又少。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帝十分忌惮这些宗亲,谁要敢和宗室走的近,这头上的乌纱帽也不用要了。
因此,淳县侯你说他厉害,确实没人敢轻易得罪,毕竟都姓周,皇室的威仪不能藐视。
但你说有实权,他却是个光杆司令,除了负责生孩子延续皇家血脉,也真的无事可做。
“山子,你想清楚,一旦搭上淳县侯,你可就打上了他的标签,以后想甩都甩不掉了。”
赵小山觉得这点倒无可厚非,他也不打算科考从政,只不过寻求一点庇护,那些皇家之间的弯弯绕绕和他何关?
李伯玉沉吟片刻,道:“我听说淳县侯特别喜欢奇技淫巧之术,在侯府时便常研究,因为这点爱好连婚事都耽误了。你不是说你会唱曲子?也可以试试,听闻他也喜欢鼓乐吹笙,家里还专门豢养了一支乐曲班子,每日弹唱不停。”
因着侯府里常有戏子唱戏的靡靡之音,还被郡监报到了当今圣上案前,理由是淳县侯不思进取,通宵达旦和戏子嬉戏,实乃有损皇家威仪。
皇帝看了奏折不仅没批评淳县侯,反而责怪那郡监多管闲事,笑着对近大臣道:
“子淳年幼,涉猎广泛乃精力旺盛之意,我宗室子弟,有一二爱好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