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啊熬,春晓终于把日历熬到了一九八六年的一月一号。
她怀孕满七个月了。
徐桂枝激动落泪。
在她的观念里有一种说法:七活八不活。
意思是七个月早产的婴儿,能活下来。
八个月早产的反而活不了。
这啥原理?
春晓不懂。
私下问医生,说根本不科学,当然是在肚子里呆的时间越长越保险。
不管咋说,眼前好像有了一丝亮,有点奔头了。
这段日子,她躺在床上备受煎熬,全家也都陪着她遭罪。
婆婆为了照顾她,眼见着瘦了一大圈。
中间还因为着急上火,病了一场。
三姐一边忙工作和孩子,一边天天往医院跑。
老公更不用说了,白天不让他陪床,逼他去工作,晚上他也不肯回家,非得在旁边打地铺。
还有她姐和嫂子,隔三差五就从乡下折腾过来,能干点啥就干点啥,为了让她婆婆和三姐缓一缓。
春晓属实是最遭罪的那个人。
她情绪一直没崩溃,全仰仗全家人给的支持。
有些苦,如果不得不吃,她也能咬牙吃。
关键有没有人心疼你。
有没有人帮帮你。
这苦吃的值不值!
——
贺战南的班,最近上的不太顺。
老是感觉被找麻烦,但又没有十分明显的证据。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虽然他不爱参与,但道理都懂。
耀祖早就跟他说了,让他来,也是为了在厂区里扩充自己的力量。
厂子是国营的,厂长的位子并不能世袭。
但他爸还年轻,再干个二十年没问题。
在这二十年期间,他一点一滴培养自己的班子,再干出点成绩,也不是没有接班的可能。
而且他认为可能性还很大。
贺战南明白他的目的,但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参与。
事实上,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拉帮结伙的方式。
管理层把脑子都用在暗斗上。
底下工人把精神头都用在站队上。
那么到底谁会真正考虑厂区的发展、产品的革新?
以后他自己干厂子,一定把这一点牢牢记住。
贺战南虽然经常被找麻烦,但他也不在乎。
反正他也没想在这长干,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发财,能拿他怎样?
他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也不知道孙耀祖是咋知道的。
“你又惹赵雅莱了?”他特意跑来问。
贺战南已经很久没听赵雅莱这三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