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楚满脸无奈,长叹口气。
“这说的就是气话了。
“你我很清楚,有能力在距离函谷关外不足十里处行刺,聚集人数破三百的人,凤毛麟角。不是秦国柱石,就是我的兄弟姊妹。
“此事查到底,水落而石出,揪出幕后主使,又能如何呢?
“杀之。
“若凶手为肱骨之臣,牵一发尚能动全身,何况一根撑秦柱石倾倒?朝堂必有大震动,这就是我的过失。若凶手是我兄弟姊妹,手足相残,父王会怎么看我?
“不杀。
“我堂堂秦国太子,知道刺杀我儿凶手,却不能杀之以复仇,颜面何存?威信何在?还能为太子乎?还配监国否?
“更何况,政儿尚未被宗室承认。一个外子被刺杀,和一个秦国公子被刺杀,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太子露出一抹疲态。
“先王去年九月薨,父王依制守孝,我受命代为监国。(注1)
“这一个月以来战战兢兢,不敢出丝毫纰漏,至今未有大错。(注2)
“如今还政在即,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只要我这个太子不出事,你们母子就不会有事。”
赵姬面露急色。
“那你还不快去拦住他俩?”
秦子楚不慌不忙。
“我在众臣面前拦了一次,要父王知晓不是我要追查,表明心意,这便够了。一个七岁孩子,父王再宠溺,也不会在这等大事上听之任之。
“你们未入咸阳,咸阳就开始流传政儿生在赵国,心是赵心,唤作‘赵政’的谣言。让成蟜带过去给父王见见,父王见成蟜心情一好,谣言不攻自破。”
赵姬不知谣言,大骂着造谣者用心险恶,不为人子,泪落如雨。
秦子楚好言劝慰半天,两个袖子湿透,赵姬乃止哭。
“你当初离开赵国,为何不带我们母子同归?”
秦子楚又哀又怒。
“吕不韦那厮说你和政儿已先行出城,我才跟他逃。等我知道你和政儿还在邯郸,已是走出百里。
“他势力庞大,我若当王,离不开他的辅佐。等我登基那一天,定杀此獠,为你做主。”
赵姬却不肯信,幽幽地道:
“我只听说有受制于主君的门客,还没听说过有受制于门客的主君。
“要我母子归秦,就和你当初上门登亲一般,想利用我蔺氏之力罢了。
“旁人都说你并非良配,我却偏信了你的花言巧语。说什么你若为王,必立我子为太子,后继秦国大统,原来全是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