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策疾,”初莞下了床,盯着余策疾,又再问了一遍,“你去做了什么?”
“我……”像是心虚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余策疾别开了目光,在开口前停了又停,“初莞,此事跟你没有关系,我只是……”
余策疾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初莞冲过来 狠推他一把:“让开!你以为你是谁能替我做决定——滚开!”
余策疾扯到伤口面色又白几分,往旁边踉跄几步后再抬头时,初莞已经冲出院外。
初莞隐约知道不对劲。
初莞在看见余策疾向他施下那什么狗屁术法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但是。
但是——
初莞跑到了街上,原本热闹的街市上了无人烟,他近乎茫然地四下张望,心如鼓击一般地撞击着胸膛,他往王府那边跑去。
初莞知道余策疾不对劲,他肯定是去做了什么,但是——
初莞的脚步猝然停于王府前,久久地未再挪动一步
那淌于地面赤红凝固的血,横陈的尸体,全都映入了初莞的眸中。
过了许久,初莞才有几分踉跄地往前迈了一步。
“不,不是……”
不应该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初莞走进王府,看见的都是极为熟悉的面孔。那些家奴他都认识,他每回来找李顾生时他们都会笑着同他问好,他还看见了王爷和王妃,分明上次他来时,他们还拿他不娶妻这件事情打趣他……
不是。
不是这样的。
“我,我……”初莞望着周围的尸体,手足无措地茫然了许久,最后他从这片红中记起来什么,“柿子,柿子……顾生,顾生呢?”
他一面自言自语着一面在院子里寻找起来,前厅,后院,柴房……那些他全部都找了,但是他就是没有找到李顾生,只能确定王府上下一百一个多口人, 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忽然前院传来交谈的声音,初莞跟跄着起身,看见三四个衣着统一的人背上背着剑,正一面把府内的尸体往外抬一面说着什么,神情是极为轻蔑的。
“等等、你们——”
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将他的口捂住往后拽去,初莞下意识地挣扎,耳旁便是余策疾的声音:“初莞,别动。”
“……”
“……哎,你说师父特意带我们来这里解决掉这一堆寻常人,是不是有些过于杀鸡用牛刀了?”
“那能怎么着?那皇帝非得师父表忠心,展能力,又恰巧听说这昭王与镇北军来往密切,恐会谋反,便让师父来了。”
“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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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别抱怨了,赶紧把他们都丢到乱葬岗里,臭死了……”
“……”
“初莞,”余策疾低声说,“别出去,他们也会杀了你的。”
“……”
“对了,大师兄他人呢?怎么又不见了?”
“不知道啊,听说好像在城门那儿被一个姑娘伤了,嘁,没用,修行那么多年,还能被一个姑娘伤到……”
“那姑娘还是有点本事的,能把那世子救走,哈,可惜死了。”
“大师兄到底在哪儿?”
“不知道,听说他护了一个医师……”
“……”
初莞渐渐地就不动了,余策疾感觉到手 指手背上滚落下来什么温热的液体,他似被烫到了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低声说:“初莞……对不起。”
没有用。
这一句话屁用都没有。
外面那几个东莱弟子的话如同刀一般,字字句句地往初莞的心头扎,仿佛要下血淋淋的一块肉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将他的眼睛吹得干涩生疼,那几个东莱弟子才离去,余策疾才放开他。
余策疾放开初莞后还来不及说上一句话,便先被初莞卯足了劲狠狠地给了他一拳!
余策疾身形晃了晃,尚未站稳,初莞便又是一拳下来了。
“——余策疾!”初莞怒吼,才止住的眼泪又伴着那几声怒吼再度夺眶而出,他发了狠像想要余策疾的命一般动手,“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最后余策疾吐出几口血来,被初莞攥住衣襟狠狠地摁到地上,揪着他的衣领赤红着双目质问:“你怎么敢对他们下手?!那是李端,那是我的阿弟和妹妹——你怎么敢杀了他们?!”
“是我救了你的这条命,你怎么敢对我的家人下手?!”
“你……”初莞忽然哽咽几声,狠咬住后槽牙,“你怎么能……替我做选择?你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定夺他们的性命……?”
他情绪失控,余策疾动了动唇:“我……师命难违,初莞,对不起。”
初莞讥讽地笑了一声,慢慢地松开了他:“去你妈的师命难违。”
“余策疾, 你恩将仇报,禽兽不如,我就不应当救你。”
他说着余光瞥见一旁躺在地上泛着寒光的剑,冲过去抓起来后便朝余策疾的心口刺去!
余策疾没有挣扎,闭上眼睛,然而预想中的疼痛炸开,却不是在心口——而是在肩膀。
“……”
睁开眼,他看见初莞握着剑的手在狠狠地抖着。
他做不到杀人。
初莞自幼时起学的便是那救人之道,纵使从前再如何离经叛道,也从未做出过伤害他人性命之事。
是以现在初莞心中疯了一般想要杀了余策疾,连剑都在手中,他却仍是在动手时忍不住偏了几分,可恨地发现自己压根做不到杀人。
何其可恨,何其荒唐。
“我……”初莞松开握剑的手后往后退了几步,最后掩面恸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说了许多的“对不起”,不知道是在对谁说,但字字悔恨。
他真的不想这样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局面。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
他……
对不起所有人。
.
后来初莞去了破庙中见了李顾生,在李顾生动手时,他半点反抗也没有。
在李顾生说出那一句“我做不到不恨你时”,初莞知道曾经那个似明月,似清风又没心没肺的少年郎,从此与他隔着血海深仇了。
破镜便是破镜,从来就没有重圆的道理。
回去时初莞走出几步,忽然喉间一腥,呛出一口血来。
“莞大哥!”宁由连忙上前来扶他。
初莞抹去唇边的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他抬头看了看天,胸膛闷痛,连云天的光都刺得他难受极了。
他的心头一片空茫。
他修的……
分明是救人之道啊。
——
3.算天者,时命也(欲止)
欲止是被山主捡回苍山的。
虽说欲止也不知道山主他老人家到底是哪儿来的爱好那么喜欢捡孩子,但是他记得那年风雪很大,路有冻死骨。他哆哆嗦嗦地摆弄着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树枝和石头,看出什么后再一抬头,就和山主对上了眼。
山主故作高深:“我是——”
欲止打断他的话:“苍山山主。”
山主:“?”
山主:“我是来——”
欲止再次打断他的话:“捡我回苍山。”
山主:“?”
山主:“你的名字—_”
欲止:“我现在叫狗剩儿,你待会儿就要给我取名欲止了。”
山主:“……”
山主觑了他好几眼,视线落在他跟前的树枝和石头上,见其摆放似乎大有玄妙,便试探性地问:“你是用这玩意算出来的不?”
“不知道,”欲止回答,“我快被冻死了。”说着他伸手朝前一趴,揪住了山主的靴子,口中痛呼:“老头,还不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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