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谔立刻道:“我想起来了,现在咱们士兵的军饷,十之五六,可都在他们解库铺。”
“种兄说得不错。”
折继世点点头道:“他来之后,很快就将这附近的走私商全部召集在一起。”
种谔诧异道:“此人恁地厉害吗?”
折继世道:“那些走私商,一直也都在利用他们的解库铺,将所得之利,汇到河中府,甚至于京城。但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之前熙州通商,弄得咱们这边的商人非常不满,当时不还经常找我们抱怨么,熙河那边是什么都不禁,而咱这边是什么都禁,这不公平。
而如今又是因为熙州,西夏太后将这边仅存一些榷场给关了,这更是激起他们心中的怒火,如今咱们也放开了,他们就寻思着要大搞一笔。
如果他们再与我们的人合在一起,这势力也不可小觑。至于这利润么,他们可以负担咱们派入西夏士兵的军费。”
种谔哼道:“他们这些奸商还真是会算账,如今这情况,他们走私风险更大,本就需要人保护。”
折继世道:“咱们也算过账,如果这人和武器的费用,都是由他们来承担,那咱们所得也不少。”
这军费到底是要拨给他们的,但实际支出,是走私商在承担,等于这钱都给了他们吗。
他们这些西军将军,其实都在做走私买卖,因为他们也需要钱养兵,朝廷的军饷,发到他们手里,是肯定不足得,发不足军饷,士兵就是没有战斗力。
也就是为什么,打归打,但他们跟西夏的一些贵族,关系都是非常不错。
登州。
邸报院。
“陈守成见过晏院长。”
“少郎免礼。”
晏几道又问道:“不知少郎有何事?”
陈守成道:“回晏院长的话,是这样的,贵院的故事刊,如今是深得海商们的喜爱,船上多无聊,要是有故事看的话,那能够打发时日,关键院长的故事写得真好,看着可真是太爽了,咱都是一篇也没有落下。
如今我们发现贵院的事故刊,在海上交易时,价格比一些商品还要贵,那何不直接卖这故事刊,拿着包货物送出去,着实有些浪费。”
晏几道疑惑道:“是吗?这些海商都认汉字吗?”
陈守成道:“不是都认汉字,但一般大船上可都有认汉字的,平时就读给那些船夫听,现在许多船夫自己也学着认字,就是为了看这故事。
所以,贵院能不能多想一些故事,最好是印成书籍来卖,这钱不是问题。”
晏几道沉吟少许,道:“好吧,我可以尽量催促他们多印一些。”
陈守成走后,晏几道来到中间的大堂,但见堂内、廊道上坐着数十个文人,正在执笔写着故事。
这一群人也是大宋第一批对外宣传团队。
“晏兄。”
但见一个文士走来过来,向晏几道拱手一礼。
此人名叫黄庭坚,乃是登州邸报院的院长,当然,这是晏几道举荐的。
晏几道拱手回得一礼,“鲁直,你们这故事能不能写得再快一点,再多一点。”
黄庭坚道:“晏兄,这故事倒是可以多写一些,但是晏兄要求针对北国国内的情况来写,这可是约束了我们。”
晏几道道:“我也没有想到,咱们故事在海上更受欢迎,只要路数不变就行,也没有必要完全针对辽国境内的情况。”
黄庭坚点点头道:“那我们倒是可以多写一些。”
扬州。
在京城那些士大夫的描绘下,扬州仿佛已经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但其实这里是非常热闹的。
甚至可以说,如今大宋国内最为热闹的地方,就是扬州。
因为扬州突然承受了经过数年才酝酿出来的一系列变革成果。
公检法。
税务司。
官制改革。
漕运改革。
事业法改革。
在这一两年之内,是全部砸在扬州头上。
这真是激动人心啊!
皇庭。
“齐熙业,你的意思是,这么多条人命,朝廷竟然竟然视若无睹?”
一个老夫子是咬牙切齿地怒视着齐恢。
齐恢满怀委屈道:“大庭长已经做出最终判决,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也没有办法,而且,我们扬州司法官员也都因为此事挨了一顿批评,这可是公检法执行以来头一遭。”
“大庭长大庭长,那厮不过就是一个小珥笔出身,他凭什么?难道现在朝廷是大庭长说了算吗?”
“凭得是法律。”
齐恢一直在这遭受夹板气,心里也是窝火,面对他们纠缠不休,倏然站起身来:“当初我就告诫过诸位,千万不要跟税务司硬碰硬,他们真的会用床子弩去轰贵府的大门,你们偏偏不信,要跟税务司斗。
结果就是税务司在依法收税,而你们却是在偷税漏税,闹到朝廷去,谁能帮你们说上话。
我齐熙业对诸位也算是仁至义尽,你们就继续闹吧,到时候出了事,你可别来求我,我也帮不了你们,我还要去考场那边,失陪!”
说罢,他一挥大袖,不管这些老夫子,径自就出得门去。
他当初在祥符县,因为通奸一案,弄得自己就很郁闷,跑到扬州来,又挨批评,还天天被他们缠着。
同是公检法官员,苏辙名震西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地官员看到他,都得绕道走,而钱顗、范纯仁在青州也是一言九鼎,就连债务重组,都给他们办了下来。
偏偏自己在这里受窝囊气,他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太好说话了。
当然,王安石是肯定不认同。
考场。
在此督考的齐济,见到齐恢来了,立刻起身,迎了过来,“齐庭长。”
齐恢怒哼道:“你在这里喝着茶,悠然自得,而我却在那边被人训斥,真不愧是张大庭长带出来的。”
齐济被训得一脸懵逼,讪讪道:“齐庭长,我也想为你分担,但我没这地位,他们就只找你,又不找我。”
齐济小官吏出身,谁认识他,跟齐恢这种官宦世家是不能比的。
“世上最难之事,莫过于这人情世故啊!”
齐恢叹了口气,又往考场内看了一眼,“这人不少啊!”
齐济点头道:“公检法始终是他们的首选,尤其是他们见识到公检法的权威之后,其次就是学院和邸报院,医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