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七章 “义薄云天”

关于这场高级别的会议,其实是赵顼和张斐事先就窜通好的,其目的就是要稍稍修改王安石当初定下的战略方针。

王安石的战略方针,其实就是用外事来推动内政进行改革。

正是因为我们常年受到欺负,我们才应该发愤图强,富国强兵。

那么倒推的话,富国强兵的目的,就是为了开疆扩土,故此王安石必须要积极筹备对西夏的战争。

如果不走这一步,大家就会很迷茫,我们干这些活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这指的就只是西夏,不包括辽国在内。

自太宗兵败以后,到目前为止,宋朝从上至下,对于辽国就只有一个战略,就是和平战略。

尽量维持友好。

韩琦给赵顼的建议,尽量维持两国友好,然后加强防备。

言下之意,维持友好是符合我们的利益,但是也得防止对方来打你。

而整件事中,态度最为强硬的是文彦博,但他的意思是,你不能寄望于辽国不打你,只有当伱拥有足够的实力,他才不会打你。

故此,他认为不应该拆除防御工事,还应该加强。但他的潜在意思,不是要跟辽国撕破脸,而是用实力来止战。

其实他跟韩琦的理念是相同的,只不过韩琦姿态要更加柔和,而他是比较强硬的。

而在历史上,赵顼跟王安石的战略其实是高度相似,哪怕后来王安石离开朝堂,赵顼也是继续沿着王安石的战略在走,只不过最后还是输了。

但是由于张斐的出现,以及公检法的成功,使得赵顼更偏向张斐的战略方针。

就是将内政和外事分开来算,不再进行绑定。

虽然主修内政的目的,还是为求开疆扩土,但二者不再具有因果关系,开疆扩土,只不过是改革变法其中一个目的,那就没有必要拿着拓边成功,来给予改革变法的合法性。

这场会议的目的,就是赵顼要借张斐,来宣布以内政为主的战略。

但君臣二人,只是用书信来沟通,赵顼并没有事先单独与张斐见面,然后再进行这场会议,原本是应该这么做的。

只是由于一些不利于张斐的舆论,赵顼为求能够服众,是第一时间就召开这场会议。

因为先前很多例子,这外交大臣和皇帝都有私下勾当,如果赵顼先单独见张斐,那又会引发很多人猜忌。

不过君臣二人肯定是要单独见面,谈谈这次的外交过程。

在第二日,赵顼就派人去秘密宣张斐入宫。

而李豹也早在马车上等候。

“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

上得马车,张斐便向李豹问道。

“非常不妙。”

李豹摇摇头,如实道:“上回的仓库税,三郎真是将人都给得罪了,故此这回他们也都是落井下石,不断在坊间制造舆论,抨击三郎你,软弱无能,卖国求荣。

关键三郎你身在太原青楼的消息,已经被证实,再加上以前一些出使官员的懦弱之举,导致百姓都相信他们的指责。

这得赶紧想办法解决,否则的话,势必会影响到三郎的仕途。”

张斐点点头道:“我已经有应对之策。”

李豹忙问道:“三郎打算如何应对?”

张斐道:“你密切关注一人。”

“谁?”

“曹栋栋。”

“啊?”

李豹是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当时的情况,曹栋栋是要出兵应战的,是我将曹栋栋给骗去太原的。而那厮回来得知大家都在抨击我,便立刻与我分开,他可是非常看重他们老曹家的名誉,所以这厮肯定会大肆宣扬,然后将责任全部推给我。”

李豹听得更是一头雾水,如果曹栋栋这么干,那人家说得也都是事实啊!

这对你更加不利啊!

“我我不是很明白。”李豹困惑地摇摇头。

张斐笑道:“其实朝中绝大多数官员,包括坊间的士大夫,都是主张对辽友好,那么当这些人得知衙内当时要出兵应战,却被我给骗去太原。那么他们会怎么想?”

李豹问道:“会怎么想?”

张斐没好气道:“他们就会认为,我是在以大局为重,避免与辽国发生直接冲突,故而才选择将曹栋栋带走。”

李豹道:“他们抨击你,那纯粹是属于私人恩怨。”

言下之意,他们不会从大局来看。

“我知道。”

张斐点点头道:“但是衙内为了自证清白,他在宣扬的过程中,一定是主张对辽强硬,而目前是一个敏感时刻,百姓们也处于愤怒之中,如果真的激发百姓对辽的怨恨,这会令那些人感到害怕。

在这个时候,我们的人,只需要稍稍暗示一下,表示我只是担心衙内会意气用事,故而才带着他们离开。

而其中一个最主要的证据,就是我在京城就没有去过青楼,而衙内是青楼的常客。

所以,在担忧和对辽人恐惧的支配下,他们会扭转口风,发表对于我此行的赞扬。”

李豹听得是冷汗直流,小声问道:“三郎,衙内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是啊!”

张斐道:“现在都是,他是能够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当然,我也是如此,而且这番操作,是不会影响到他的,反而能够证实,他们不惧辽人,勇于与辽人作战,不愧是曹家的后人,同时还能够改变我的处境,可谓是一举两得。”

原来这就是兄弟的定义,往后他若叫我豹哥,我可得制止他,我宁可他叫我小豹。李豹又问道:“为何三郎这回不用报刊,进行还击。”

张斐苦笑道:“要是能够用报刊的话,我在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在做宣传,许多话是不明说,只能意会的。”

明说的话,不管怎么说,都是窝囊。

李豹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张斐又问道:“税务司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李豹忙道:“京畿地的情况比预计的要好得多,虽然这田税最终还是被降到以三成来算,但是比税法改革之前,其实并未减少,反而还多了一些,只是比去年少一些,其中原因就在于商税增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