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
张斐拿起一张地图来,向赵抃道:“大庭长,这是从吴天那里收来的账本和云岭峰整个区域的地图,账本上清楚的记载,吴天是在何时开始招兵买马的,而地图上面则是清晰的标注,他们是打算如何扩张,如何面对接下来可能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而对于此番大战,他们的设想,就是朝廷派禁军前来围剿他们,而不是说税务司的复仇。
而这一切全都是发生在吴天伏击税警之后,其中招兵买马所用的钱,就有罗海的资助。
如果罗海就只是听信谣言,担心自己会被抄家灭门,于是打算借吴天的手去对付税务司,避免自己被抄家灭门,那就应该在伏击之前,就给予吴天全力资助。
而不是说等到吴天伏击税警成功之后,再给予资助,同时罗海是知道吴天的实力,是足够能力对付税务司,显然,罗海给予吴天资助,为得不是要对付税务司,而是要对付接下来与朝廷的战争。”
“你胡说。”
罗海神情激动道:“我当然是要等到他有所行动后,才会给他资助的,如果事先我就给他资助,那万一他是骗人的,那可怎么办。”
这真是一句大实话,你光说说,谁会给你资助,这可不是小钱,你得行动起来,做点事,大家才会给你一些支持。
张斐反问道:“依你所言,既然他都已经伏击了税警,重创税务司,你的目的其实都已经达到,那你为何还要给他资助?难道这是你们事先就约定好的吗?可是你方才却说,你与吴天事先并没有在谋划什么。”
“我。”
罗海强行狡辩道:“我只是给他一点赏钱。”
张斐笑道:“也就是说,他是在为你办事。”
“不不不!”
罗海道:“他可没有为我办事,他伏击税警一事,我事先是不知情的。”
不说还是从犯,这一说,就快成主犯了,那还得了啊!
张斐咄咄逼人道:“其实你跟吴天想的一样,朝廷是不可能轻易罢休,可能会派兵来围剿吴天,你这时候给他资助,为得就是下一步,也就是如何对付朝廷,而不是为求不交那一点点税钱。”
“我我.!”
罗海张着嘴,却不知如何辩解。
因为事实还就是为下一步做准备,当时朝廷真派重兵围剿,肯定为税务司撑腰,他们想得是一定要将税务司和公检法给彻底压下去,这就是一个博弈的过程。
但是张斐却巧妙的将整件事拆成两部分来看,将罗海资助吴天的钱,算在吴天招兵买马、扩张势力上面。
这么一看,这就是谋反的起手式,不是简简单单的草寇行为。
李国忠眉头紧锁,心想,难怪他之前状告吴天时,不提这招兵买马、扩张地盘的事,原来为的是对付罗海他们。看来他这回是真的不打算给对方留任何活路。
“我暂时没有问题了。”
张斐言罢坐了下去。
齐济笑道:“这回他们死定了。”
张斐道:“还没有。我还有一记重脚没有踹。”
“重脚?”
齐济愣了下。
张斐点点头。
王巩好奇道:“那你打算何时踹?”
张斐瞧了眼李磊,“等他将人送到我面前。”
齐、王二人偏头看向李磊。
只见李磊站起身来,道:“罗海,你的家境如何?”
罗海道:“算是殷实。”
李磊问道:“你家有多少亩田地?”
罗海道:“一百来顷。”
李磊问道:“这可不少,你家为何能够拥有这么多田地?”
罗海道:“因为我家本就是齐州的乡绅,后又凭借先帝恩宠,我祖父也曾在朝中为官,故此积累下不少的家业。”
他姑姑能够嫁给徐治中这种功勋之后,肯定也不是一般家庭,只是说没有徐家那么显赫罢了。
李磊问道:“所以说现在你家所拥有的这一切全都是圣上给予的。”
罗海直点头,眼中含泪道:“若无圣恩眷顾,我家岂有今日。”
坐在甬道上的赵顼,听到这句话,顿时是气得够呛,心道,既然先祖对你家这么好,你们却还不知感恩图报,要处处与我为敌,可真是一群贪得无厌的小人,这回你们是一个也别想逃。
但是对于赵抃而言,看到的又是另外一个角度,谋反得有理由,吴天谋反是有正当理由的,他曾经在禁军中蒙冤受辱,父母也因此而死,他对朝廷是刻骨铭心的恨,那么罗海谋反他图什么?
得不偿失啊!
果不其然,李磊又问道:“吴天能够给予你什么?”
罗海很是郁闷道:“我与吴天来往,真的纯属无奈,就只是避免我家的货物被他打劫,除此之外,他还能给我什么。”
李磊又问道:“当时就你一家反对税务司吗?”
罗海道:“几乎所有的乡绅都非常反对。”
李磊道:“是吗?他们为何都反对?”
罗海直点头道:“这是因为之前青苗法弄得整个京东东路是怨声载道,大家也都没有见识过什么税务司,这心里能不害怕吗,所以大家都很反对。别说那些乡绅,就连百姓都是惶恐不安。”
李磊又问道:“如果在青苗法之前,朝廷在当地建设税务司,你还会反对吗?”
“不会!”
罗海直摇头。
李磊道:“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罗海立刻道:“要真说起来,那青苗法比税务司更加可怕,交税至少是根据咱的收入交税,但是青苗法是咱去分摊青苗钱,其中还得还两分利,我也没有反对青苗法,我还很支持。”
王安石听罢,好生恼火,你们说归说,老是拿我青苗法当挡箭牌,当真我就好欺负么?
吕惠卿也有些不爽,这事情不都过去了,怎么又拿出来说,待会我们就去找几个青州来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