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道:“你们知不知道,此案极有可能是税务司的阴谋啊。”
孟乾生直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正是如此,故此才有这么多人反对,税务司今日可以这一招对付齐州的豪绅、权贵,将来也可以用这一招来对付我们,这谋反可是死罪啊!”
王安石道:“既然你知道这是一个圈套,那你又敢保证,税务司手中就没有他们谋反的具体证据吗?”
“这我们都已经打听清楚,在此案中绝对无人有谋反之心,那吴天也不过是一个小草寇而已,那些证据都不经推敲,而我们也一定会支持王学士的。”孟乾生道。
王安石道:“那你能保证,司马匹夫就不会从中作梗?”
孟乾生眨了眨眼。
王安石道:“当时在会议上,我为何要拒绝,就是因为文公不接、司马匹夫不接,这极有可能是他们布下的一个圈套,而目的是为求对付我。”
孟乾生面色一惊,这一点他还真是没有想过。
文府。
文彦博看着一众老友,道:“这事诸位不去找司马君实,跑来找我?”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笑道:“我们怎没有去找过君实,但到底司法改革是由他主持的,官家要将此案移交给公检法,他是有所不便啊!”
在此案中,革新派和保守派都不愿意税务司成功,这危及到他们所有人的利益。
文彦博呵呵道:“这君实可真是越来越狡猾,说谎都不眨眼了。”
“那不知宽夫兄有打算如何骗我们。”
“我。”
文彦博苦笑道:“我倒不会骗你们,我就跟你们明说了,只要王介甫一天不开口,我是绝不会开口的。”
“这与王介甫有何关系?”
“因为目前谁也不清楚,税务司手中到底握有多少证据,假设其中一人真与谋反有关系,而我顾全大局,放过他一马,那王介甫就一定会攻击我的。之前齐熙业就是一个最佳的例子。如果我跟谋反扯上关系,那文家可都会败在我手里。”
几个老头相视一眼,表示理解地点点头。
这一点真不得不防,到底王安石也没有吭声,如果保守派沾上去,那可就完了呀。
这可是谋反的罪名。
这些人打算利用党争,来诱惑王安石、司马光接下此案,可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们同样利用党争,拒绝接下此案。
你们让我们来审,无非就是要打击税务司,至少也得压制一下,但我要审得不好,对方可能会连通公检法一块来对付我。
经过齐恢一事,这两派之间是完全没有信任可言,合作更加不可能。
这就成为一个死局。
而就在他们两派的拉扯间,那些犯人、证人已经进入京畿地,毕竟齐州就在边上,离汴京没有多远。
赵顼又派人去政事堂询问,怎么回事,到底谁来审。
王安石是表示自己不审。
司马光也表示自己不审。
文彦博、吕公著他们纷纷表示这都不干自己的事,真是唯恐避之不及。
于是乎,就出现一个极其怪异的状况,那么政事堂不给于任何安排。
要是不给于安排的话,按照制度来说,就是移交给京城的公检法,因为此案就是齐州、青州公检法移交过来的,肯定是京城公检法对接。
此案最终还是落到公检法头上。
检察院所有的官员对此是无所适从。
以公检法的制度,审理造反案,这怎么审?
谋反案有一个特点,哪怕就是沾点边都得死,跟一般的刑事案件不一样,是要找很多证据的。
“各位别这么看着我,我是无辜的,我真心不想接此案。”
张斐双手一摊,很是无辜道。
齐济道:“我知道张检控是无辜的,但是但是我们现在也只能指望张检控。”
张斐眉头一皱,又看向许遵,“总检察长,真的推不掉吗?”
许遵长叹一声,“别提了!那些参知政事一个比一个精明,他们既不说话,又不开口,根据朝廷制度,此案自然转入京城公检法,我们现在要怪就只能怪齐州的公检法。”
“天呐!”
张斐一拍脑门。
这时,外面有人道:“张检控,李行首求见。”
张斐微微皱眉,“带他来这里。”
“是!”
过得片刻,李国忠、李磊便入得屋内,见这么多人,他们赶紧行得一礼。
张斐问道:“什么事?”
李国忠犹豫半响,道:“是这样的,我们受人所托,为齐州谋反一案中的几个嫌疑人辩诉。”
齐济道:“你们是疯了吧?这可是谋反案,你们还敢来辩护?”
李国忠道:“不瞒各位,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此案能不能辩护,如果不行的话,那就当我们没有来过。”
一众检察员也傻眼了。
为谋反者辩护,算不算谋反?
张斐道:“这样吧,你们先去外面办理相关手续。”
李国忠道:“但是我想知道,这种案件,能否辩诉?”
齐济道:“既然你们害怕,就不应该来这里。”
李国忠欲哭无泪道:“我也不想啊!”
此话一出,几人面面相觑。
许遵道:“我们检察院目前也不大清楚,你们先去皇庭问问吧。”
李国忠道:“是。”
说着,他又瞟了瞟张斐。
这种事本应该去皇庭的办理手续,但他们也慌得一批,他们这回是来问张斐的,不曾想,张斐竟然没有单独见他们,只能悻悻离去。
王巩道:“背后请他们的人,不用也知道是什么人,如果皇庭不允许的话,他们会不会借此攻击我们公检法。”
齐济叹道:“这都还没有开始审,就遇到难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