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前他们也得想办法逃税,只不过以前就是他们管,现在不是他们在管。
这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尤其是在税务上面,逃税简直就是人类得一种天性,尤其是缩小到某一个人,因为个人是无法切身感受到交税的好处,即便你门前的马路修得又宽又大,你也不会联想到税务,就不如买个冰淇淋实在。
富人就更加不用说,因为他们要缴纳的税只会更多。
从古至今,在税务方面,官民一直都在博弈之中,从未有停止过。
不管是皇庭,还是税务司,都未有奢望过,光凭那王霸之气,或者那些传言,这些人就会老老实实交税,这注定是一场无法种植的博弈。
而韦应方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其实税务司早已经渗透到河中府,他们的避税方式,很快就被大狗他们给得知了。
当然,韦应方他们也没有说要隐瞒这种避税法,他们这么干,依靠的就是公检法,你知道也无所谓,就律法而言,我并不违法,只是合理利用规则,就如同之前将田地寄在寺庙、道观里面,那也是人人皆知之事。
皇庭。
“张庭长,找我来,不知是有何事?”
陈明问道。
张斐道:“我方才得知消息,不少大地主准备将自己的土地化整为零,以此来规避税务司的新税制。”
陈明点点头道:“此事我也听说了。”
张斐问道:“那不知道税务司打算如何应对?”
陈明一丝不苟地说道:“如果他们这么做,那只会给我们留下查税的证据,因为这种方式需要依靠大量的户籍来分摊田地,我们也知道他们有很多家奴,但是我们税务司可以通过巨额的奖金,以及保护证人的权力,去诱惑那些人举报他们的主人。”
张斐愣了下,笑问道:“看来你们已经有这方面的经验。”
陈明点点头道:“京城的税务司就已经尝试过去收买那些家奴,得到那些大地主的具体田亩数,这一招非常好用,到时举报者不但会得到巨额的奖赏,同时还能够在我们税务司协助下,脱离与家主的主仆关系。”
张斐笑着点点头道:“但这只是隐藏到最后的杀招,但是目前阶段,我们可以用别得方式来给予一些回应。”
陈明疑惑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税务司要查税,人证自然是关键,但是凭证也是不可缺少的,而税务的凭证就在于契约,而目前河中府充斥着大量的白契(没有缴契税的契约),这些白契是很难追究税收的。但是就司法来说,我们皇庭必须承认白契的法律效应,因为它到底是一道契约,故此我希望税务司向皇庭发起诉讼,表示白契因为逃税,不具备法律效力。”
陈明思忖片刻,“然后皇庭就以此为由,宣布白契无效?”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我就不会特地请税务使过来一趟。”
张斐笑道:“根据法律规定,契税是百中取四,但是之前官府从中收取很多手续费,百姓去官府办理契税,前前后后需要交纳差不多百分之十二的契税,是规定的三倍。
之前在京城就遇到过此事,当地的地主也是用官府乱收税来来为自己逃避契税辩护。所以我相信,只要税务司提起诉讼,那么河中府的大财主也会这么干,到时我们皇庭就可以借机将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陈明捋了捋他那缕浓密的山羊胡,道:“到时皇庭就会要求我们税务司依法收取契税?”
张斐笑着点点头,“你们税务司只需要收买那些关键证人,而不是需要收买人心,因为税务司就是得罪人的活,这就需要我们皇庭来帮你们避免民怨。故此我们皇庭就需要收买人心,让百姓认为,我们皇庭可以避免他们遭受税务司的盘剥。
故此到时我会因势利导,要求税务司不得收取任何杂费,同时还要求税务司在未来一年之内,不管是新的土地交易,还是补缴契税,将白契换成红契,都只收取百分之二的契税。这么一来的话,他们也没有理由不补交契税,对于财政而言,这到底也是一笔多出来的财富。”
陈明道:“可是那些大地主正需要化整为零,这期间会有大量的土地交易,只收他们百分之二的契税,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张斐笑道:“我估计他们那些人压根就没有想过缴纳契税,百分之二已经会让他们非常难受,甚至可能重新考量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如果他们要这么干,这里先收他们一部分钱,到时查的时候,再罚他们一笔,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明点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来之前,赵顼就叮嘱过他,他只管执行,计划方面,以张斐为主,其实在京城也是如此。
就类似于枢密院与三衙,将军政、军令分开,如此一来,税务司始终控制在皇帝手里。
张斐怎么说,陈明就怎么做,也不需要去问太多,这回去之后,税务司立刻雇佣陆邦兴,上诉皇庭,表示白契规避税收,严重阻碍税务司收税,要求皇庭拒绝承认白契的一切法律效力。
此消息一出,谁最着急,就是那些开解库铺的老板啊!
以前是官有政法,民从私契,白契在民间是得到认同的,但是公检法的出现,渐渐在打破这一原则,尤其是民事诉讼的出现,严重干预这条原则,如果皇庭拒绝承认得话,那人家拿白契来抵押,解库铺是收还是不收,收了以后,往后能不能交易,这风险太大了。
现在自己上门催债,若有冲突,对方可是会上皇庭诉讼的。
这将直接影响到大量的土地、房屋交易。
而且民间是存有大量的白契,不具备法律效力,是不是这地都不属于我的?
这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面对税务司的强势,很多人本就不爽,于是乎,他们立刻怂恿一些百姓,状告官府滥收契税,不是我们不想交,而是官府收取三四倍的契税。
如此一来,矛盾又集中在皇庭。
虽然官府那边是极力想边缘化皇庭,咱们不去皇庭闹,因为只要去皇庭,那就是皇庭做主,皇庭的权力都得到伸张。
但是税务司的出现,变得他们又需要依靠皇庭,因为相比起来,皇庭还是要讲法律的,那税务司就是禽兽来的,眼里就只认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