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当时种副使是说,他已经得到朝廷的诏令,允许他出兵,但是我认为这很可疑,因为如果真的下达诏令,我身为主簿,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
“之后呢?”
“之后种副使并未理会我,凭借其种家在青涧城的威望,统帅全部兵力出击。于是我赶紧书信陆知府。”
“嗯。”
张斐先是偏头看向陆诜,“陆知府,可有此事?”
陆诜点点头,道:“确有此事,李主簿的那份书信,我至今都还保存着。”
“可有带来。”
“有。”
陆诜立刻掏出一份保存完好的书信。
他一直认为此事,遭遇到不公对待,以他资历和功劳,如果没有这事,多半是进入中央的,故此他非常渴望有一天,讨回公道来,这些证据,他都小心翼翼的保护着。
而当时的审理,可没有在乎这些证据。
信件呈上之后,张斐仔细看了看,然后递给蔡卞,旋即又偏头看向种谔,“种副使,李主簿之言,是否真实?”
种谔稍显心虚地瞧了眼张斐,点点头道:“是有此事。”
张斐又问道:“那你到底有没有接到朝廷的诏令?”
种谔迟疑不语。
全场是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看着种谔。
“种副使?”
张斐又再问道。
种谔摇头道:“没有。”
此话一出,文武官员的脸色,瞬间调换。
上午的审判,文官方面都认为张斐有些偏袒种谔,局势是对种谔有利的,而种诂、折继祖等一干武将,也是这么认为的,稍稍有些放心。
不曾想,这下半场刚开始,是风云变幻啊!
种诂的心都直接跳到嗓子眼了。
这才刚刚开始,要不要这么刺激。
张斐道:“种副使是否又知道,这可属矫诏之罪,依律可判死刑。”
种谔点点头道:“我知道。”
张斐问道:“你明知这是死罪,为何还要这么做。”
种谔道:“正如我上午所言,当时嵬名夷山已经传信于我,其兄长已经答应归降,而朝廷的诏令迟迟未到,若让西夏知道此事,可能会生变数,也会使得嵬名夷山身处险境,但如果我没有命令,我是不能统帅兵马出击的,当时已经不容我多想,我只能告诉士兵们,朝廷已经下达诏令。”
张斐又问道:“不知种副使可有保存嵬名夷山的书信?”
种谔摇摇头道:“嵬名夷山并不会写汉字,他只是传了口信。”
张斐不禁又向陆诜问道:“陆知府,种副使所言可属实,他必须要得到朝廷的诏令,才能够出兵。”
陆诜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支持陆诜的文官们,是长出一口气,你早这么问,不就完了,上午还得废这么多功夫。
他们并不知道张斐是皇帝的人,他们只知道张斐与王安石和司马光的关系都非常不错,而且更多是偏向司马光,要知道司法改革,就是出自司马光,也是司马光举荐他来的。
他们就一直琢磨不透张斐。
如果知道张斐就是皇帝的人,估计就是另外一种心情。
张斐又向李水问道:“李主簿,当时你可有参与诱降嵬名兄弟一事?”
李水点点头道:“有的。”
张斐又问道:“那你是否知道,嵬名夷山那道口信的事?”
李水点点头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