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延庆瞧了眼元绛。
元绛没有做声。
张斐又看向元绛,“元学士适才说,做得好,就是我的功劳,做的不好,自己还违法。那我也能说,我判了,得罪人,要不判的话,那我就是失职之罪,我职责就是审判,大家各司其职,又何来的滥用职权一说。”
说着,他又回头看向蔡延庆,“蔡知府说谁还会听从官府的政令,官府也可以来起诉,若是有商人赖账,亦或者侵占官田,官盐,官府也可以来起诉,只要证据确凿,皇庭也会为官府主持公道的。”
蔡延庆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光芒,心想,是呀!今后我们也能够借皇庭处理一些棘手的事务。
韦应方心里咯噔一下,好小子,你让我们自相残杀啊。立刻道:“如果我们官府都还需要皇庭来为我们做主,呵呵...如此一来,整个河中府那不就是你们皇庭说了算。”
上面两位老大都撕破脸,他也不需要顾忌太多。
张斐笑道:“我指的仅仅是违法之事,亦或者是财务纠纷,这当然是我们公检法说了算,不知韦通判认为,是谁说了算?”
蔡延庆道:“但是你们也得考虑大局,考虑到这财政的难处,你这么武断的判决,会使得官府进退维谷。”
张斐道:“我已经考虑的非常充分。首先,我私下有问过元学士,庭上也问过韦通判,但是得到的答桉就是没有办法解决超发盐钞的问题。
其次,你们又都说,超发盐钞,会使得盐法遭遇破坏,其伤害是远胜于补偿给盐商。
最后,我是几番确定,你们是否要改革盐法,你们又说没有,我又询问,新旧法之别,任谁都说旧法不可用也。
你们说说,到底还要我怎么去考虑大局?”
这一番话下来,蔡延庆是无言以对,其实他早就知道,张斐在庭上问那么多,就是为了堵他们的嘴。
元绛冷笑一声:“这边是军费,那边是要赔偿,你何不好人做到底,教教我们,该如何赔偿?”
张斐道:“如果我这么做,那我就真的是滥用职权。”
元绛立刻道:“那你就是在成心刁难本官。”
张斐都给气笑了道:“如果一个公正判决,元学士认为是在刁难自己,那我也只能承认。另外,撒谎、掠夺、赖账,如果这一类手段可以来改善财政,那我上我也行,朝廷又何必派元学士前来。
当初范提刑所面对的困境比现在应该要难得多吧,可范提刑也未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元绛脸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咬着牙道:“朝廷可没有规定,官府必须要执行皇庭的判决,若是本官不执行,你又能怎样。”
张斐道:“官家可并未告诉我,在咱们大宋,有哪个官员可以不遵守法律。”
“你...。”
元绛怒瞪他一眼,“咱们就走着瞧。”
说着,他便袍袖一震,愤然离去。
蔡延庆、韦应方等官员也都跟着离开了。
“这回可好了!”
蔡京挠着头,头疼道:“咱们将人都给得罪了。”
张斐瞧他一眼,“蔡京,你知道上司最喜欢听什么话吗?”
蔡京一怔,木讷地摇摇头。
张斐道:“就是那种具有建设性的话,而最讨厌的就是你方才说得那种废话。你告诉我,我们如何做到在维持司法公正的前提下,又不得罪他们。”
蔡京赶忙改口道:“学生也只是为老师感到担心。”
“这还像句话。”
张斐点点头,又道:“其实我也不想得罪他们,但我已经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是他们屡屡刁难我们,根本就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可谈的,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顾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