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债务不同,债务是具有时效性,官府就可以给予合理安排,每年支付一批,如此就不会面对现在的窘境。
最后,如今盐钞超发,主要是因为财政困难,然而,超发盐钞,至少比颁布苛捐杂税法要好,谁还没个应急之需,通常也就是借钱,人可以借,朝廷当然也可以借,一旦我们建立起信用来,便在可急需钱时,发放债务,等度过难关,再慢慢还钱。
这话说回来,其实债务也不算是坏事,至少能够促使朝廷去节省开支,而不是说,有了钱就肆意挥霍,等没钱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增税,此才非长久之计。”
元绛听得稍稍点头,开始有些心动了。
他可是翰林院为数不多支持王安石的大学士,可见他也是非常信任理财学问的,他是很快就能够领悟其中奥妙。
张斐打量着元绛的神情,又道:“当然,这只是一次尝试,用于重新建立官府的信用,目前所超发的盐钞,其实并不是很多,如果分摊到三年之内,这并不会给官府造成很大的负担。”
元绛瞧他一眼,不禁问道:“那不知张庭长打算怎么做?”
张斐道:“目前据我所知,那些商人可能会找茶食人起诉官府,并且会索要利息,就司法而言,这也是属于契约纠纷。我的想法由皇庭出面调解此案,让你们双方私下达成和解。”
“私下?”
“对。元学士认为不妥吗?”
张斐谨慎地问道。
元绛目光闪了闪,突然问道:“为何不直接开庭审理?”
张斐讪讪一笑,道:“上回我就已经判官府违约,如果这马上又判官府违约,这不但会给官府造成不太好的影响,同时也会得罪更多人,给人一种河中府就是我皇庭说了算的错觉。
而且,根据我的调查,此次诉讼并非是有人蓄意借此来刁难我的,我也不想让皇庭显得咄咄逼人,毕竟我不是来与他们作对的。”
元绛听罢,是思忖不语,过得半响,他才道:“可是依我之见,如果只是和解的话,是不可能得逞的,因为他们一定不会答应支付利息的。
虽然我也有权力这么决定,但是他们不会懂得其中道理的,他们只会认为我是在支持你们公检法的,甚至认为我们是狼狈为奸。”
张斐闻言,不禁皱了下眉头,问道:“那依元学士之见,该当如何?”
元绛讪讪笑了笑,道:“依元某人之见,还是得开庭审理,你先判决官府违约,我才好拿出这个办法来,如此一来,他自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哎呦!我草!这话听着怎么似曾相识啊!对了,这不就是我在开封府玩得套路吗?吃两家饭,没有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同行了。
张斐心里微微有些不爽,这办法是我出的,锅还得我来背,你个白嫖怪。
元绛偷偷瞄了一眼张斐,又道:“此外,那些盐商目前来说,是不信任官府,显然是要更信任皇庭,若有皇庭的判决,大家也会更相信这盐债。而一旦这债务与皇庭绑定在一起,那些盐商也会更加支持你们皇庭的。于你于我,可都有好处啊!”
忽悠,NTM接着忽悠!张斐郁闷死了,这个局不是我忽悠他的么,怎么变成他忽悠我了,不过他说得还真是有些道理。张斐权衡半响,不禁挤出一丝笑意来,“元学士真是满腹经纶,心思缜密,张三自愧不如。”
元绛赶忙拱手道:“不敢!不敢!元某也不过是借花献佛,远不及张庭长高瞻远瞩,运筹帷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便宜占尽,马屁免费。
“你们谈得怎么样?”
元绛刚走,许芷倩便走了过来,又见张斐呆呆不语,不禁道:“没有谈拢么?”
张斐摇头叹道,“已经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