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左右。”
“当时除那妇人之外,你可还见到其他人?”
“没有。”
郭瑞摇摇头道:“我就见到河边还放着一辆推车。”
苏辙道:“那你听到的扑通一声响,是来自何处?”
郭瑞想了想,道:“当时我听到的好像是从推车那边传来的,但由于我真的急着赶路,倒也没有去细想。”
苏辙道:“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听到其它的声音。”
郭瑞摇摇头,“没有!”
“多谢。”
苏辙点点头。
证人席旁的皇家警察又将郭瑞给请了下去。
苏辙抬头看向张斐,道:“虽然不管是李岩,还是郭瑞,都没有见到那老妇,但是根据他们的供词,他们都是在卯时左右听到扑通一声响,且再没有听到第二声,可见他们听到的是同一声响,那么当时情况,就是先有落水声,然后吴张氏才跑到河边去。”
张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又问道:“也就是说郭瑞在经过案发地点时,那吴母尚未落河,按理来说,他应该看见了吴母。”
“他看不见。”
“为何?”
“因为吴母是不能行走的,只能爬行,我们检察院派人去试验过,如果当时吴母是从推车上下来,并且自己爬到河边去,那辆推车刚好挡住郭瑞的视线,故此他是看不见的。”
苏辙又拿起一份文案来,“而且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吴母是自己爬到河边去的。根据之前仵作所检查的结果,在案发现场,岸边是有拖动的痕迹,后来我们检察院又去仔细盘问过负责此案的仵作,以及查看当时的记录。
在仵作的记录中,吴母双手掌全部磨破,且指甲中有泥土,最为关键的是,吴母双膝处裤子有被磨破的痕迹,但是鞋后跟,以及双腿背面,皆没有被磨破的痕迹。
这足以证明吴母当时是自己从推车上爬过去,由于吴母下本身瘫痪,只能用双手爬行,故而才会将双手磨破,同时膝处也有被磨破,如果是被人拖过去的,也应该是后脚跟被磨破。”
这宋朝的仵作还是相当强的,因为官府有着非常严格的查验制度,这些都得写下来。
一名检察院将那份报告,以及当时仵作的检验记录,给张斐送去。
蔡延庆与韦应方又尴尬地相觑一眼。
此案负责审问、调查的就是通判韦应方,但由于吴张氏早早就认罪,而且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凶手,这些细节他们也就没有去注意。
张斐认真看过之后,随手递给蔡京等人,然后皱眉向苏辙问道:“这上面的证据,的确可以证明是吴母自己爬过去的,但为何吴张氏要承认是自己推吴母下去的。”
苏辙道:“那是因为吴张氏也的确参与其中,由于吴母行动不便,她只能当时推车所在之地爬到河边去,但无法从家里爬到河边去,是吴张氏推着她去到河边,而且吴张氏也知道是吴母是要去自杀的。”
张斐听得眉头一皱,瞟了眼方才许芷倩悄悄递上的文案,道:“根据《宋刑统》第二百五十八条规定,诸谋杀期亲尊长、外祖父母、夫、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斩。
且有疏议说明,不区分谋、伤、已杀,只要有谋,皆一律处斩。根据苏检察长方才所言,吴母此番自杀,显然是吴母与吴张氏谋划的,而吴张氏并非是毫不知情,依律属谋杀罪,即便最后不是吴张氏推吴母下去的,也应处以斩刑,而不属于过失杀人罪。”
在坐不少人是纷纷点头,但同时脸上有露出疑虑之色,你们到底是不是一边的?
苏辙道:“但是根据我朝律例,耳目所不及,思虑所不至,以致他人死亡,可属于过失杀人罪。吴张氏显然是因为思虑所不至,才会协助吴母自杀。”
张斐问道:“可有证据证明?”
思虑所不至?
这很难去证明吧!
在坐的官员不禁凝眉思索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