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弟说得是,官府成天就知道向我们催缴税收,什么时候又保护过咱们百姓。”
“话也不能这么说,若遇到冤情,不也只能上官府诉冤么?”
“你也说了,只能上官府去诉冤,若有其它选择,谁还愿意上官府啊!要官府真的是保护咱们的,那为什么百姓又都不愿意上官府。”
“依你们之言,若遵法制之法,官府保护咱们,就不会向咱们催缴税收了么?”
“你不认字么,法制之法是捍卫咱们百姓的权益,不是不缴税,而是不多缴税,可不再是官府说了算,这可以说是咱们百姓之法。”
“好一个百姓之法,我看也是这么回事,现在的法乃是官府之法,而法制之法就是咱们百姓之法。”
“有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好,你们是在做梦,这怎么可能。”
“是啊!这怎么可能。”
“听说官家好像非常认同这法制之法?”
“是吗?”
“若是官家支持,那估计有可能成功。”
“但愿如此吧!”
等到这第一波客人离开之后,王安石、司马光也赶紧付了钱,离开这酒馆。
二人是一路沉默来到皇城前。
司马光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真是好一个官府之法,百姓之法,他们理解的比我们还要透彻啊!”
王安石道:“故此他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
司马光对此倒也不好否认:“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王安石偏过头去,小声道:“虽千万人.!”
“我呸!”
司马光瞪他一眼:“若千万人都反对,那还是百姓之法吗?那只是你一人之法。”
说着,他就挥着大袖往皇城里面行去。
王安石鄙夷道:“真是鼠辈也!连失败的借口都想好了。”
这一期新闻报就犹如冬天的一把火,点燃了汴京市民的激情。
没有什么二法之争,也没有什么儒法之争。
这两篇文章就是用最简单直白的词汇,讲述法制之法的理念。
也就是捍卫个人的正当权益。
这句话咋看再普通不过,本就该如此,但仔细一想,又发现这真是太难了,又太令人心动了。
是立刻得到百姓的拥护和支持。
道理就与朝中那些大臣反对的理由是一模一样,上面过得太舒服,都不想去改变,但是下面过得越来越难,他们都很想变,包括很多年轻书生。
与王安石的新政不同,法制之法是更为直接,更通俗易懂。
王安石的新政基本是从国家利益出发,均输法表面上其实跟百姓关系不大,毕竟贡品还是要交的。
而张斐的法制之法,是从百姓的利益层面出发。
百姓甚至直接将法制之法理解为百姓之法,而将现有的法,就理解为官府之法。
朝中的反对声虽然不少,但并不激烈,但是民间支持声却是非常高昂。
白矾楼。
只见樊正提着前襟,快步往楼下走去,差点撞到端酒上来的酒保,那酒保惊魂未定,就马上说道:“大公子小心啊!”
樊正已经下得楼去,又往大门方向行去。
刚到门前,就见一个年轻人入得门来。
来者正是张斐。
“三哥大驾光临,正有失远迎,失礼!失礼!”樊正是喘着粗气道。
张斐苦笑道:“大郎,咱们这么熟,真心犯不着这样。”
樊正呵呵道:“三哥现在今非昔比,乃一代宗师,不敢怠慢,不敢怠慢。”
张斐一翻白眼,“这宗师未免也太廉价了。”
话音未落,忽听旁边有人道:“在下徐冉见过张三郎。”
张斐偏头一看,但见一个陌生的公子哥向他拱手行礼,愣得片刻,他才赶紧回得一礼,“有礼!有礼!”
又有一人上来,“徐兄,走吧。”
“等会!”
那个叫徐冉的公子哥小声道:“你没瞧见么,张三郎来了。”
那一人立刻看向张斐。
不仅仅是他们两个,就连准备离开客人,突然见到张斐,也纷纷停下脚步,悄悄注视着他。
樊正小声道:“三哥,你看,你这一来,我的客人都不愿离开了。”
“还说,快走吧!”
“是,三哥,里面请。”
那些人又跟着张斐进去了。
刚来到东楼大堂,就听到一人高声喊道:“什么法制之法,这明显就是孟子的仁政和王道思想,省刑罚,薄税敛,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又听一人道:“那你是否认同?”
咦?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张斐往里面一瞧,正是他的“爱徒”上官均。
又见站在雅座上的一个白面公子言道:“孟子的思想,我当然认同。”
上官均呵呵道:“那你又认为孰高孰低?”
那白面公子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孟子的思想更高,难道你以为张三能与孟子齐名吗?”
顿时就有不少人起身附和,一个珥笔与孟子齐名,这是他们断不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