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顼道:“那当然不需要,可他们不会愿意捐出来的!”
张斐道:“如果允许他们左手捐给右手,他们还会不愿意吗?”
赵顼越听越湖涂了,“那又有何意义?”
张斐道:“只要加入律法,就能够将这一切变得有意义。比如说,财物田地一旦捐出来做慈善,那就肯定不是属于自己的了,那到底属于谁的?”
赵顼愣了愣,“是啊!捐给谁了呢?”
张斐道:“故此在此之前,他们必须还要成立一个慈善机构,用来储存他们所捐之物,如此才能够左手捐入右手。”
赵顼纳闷道:“你这么做,岂不还是纵容他们偷税漏税?”
张斐笑道:“陛下,谁允许这个慈善机构可以免税?这就需要朝廷立法给予肯定,朝廷就可以借机以律法介入其中。比如规定,这捐出来的钱,就是属于公共财物,不属于私人的了,是不能擅自挪用。”
赵顼摇头道:“这他们如何会答应。”
张斐道:“但是这么多财物,需要人管理,需要雇人耕种,一般情况下,这捐助者自然就是这个慈善机构的掌舵者,他可以将自己的后人全部安排进这慈善机构,每月发工酬给他们这些人。”
赵顼又懵了,“这等于还是纵容他们逃税啊!”
张斐道:“朝廷无法强迫任何人去做慈善,这纯属个人意愿,律法也是无法介入的。但是慈善机构不同,慈善机构成立的意义,就是去做慈善,它是用这个义务去换取免税特权的,如果不这么做,就是属于欺骗,是属于违法。
朝廷可以规定,这慈善机构每年必须得拿出所得利润多少去做慈善,哪怕这个利润与他们所要承担的税赋相当,他们也会愿意的。”
赵顼摇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们为何不直接交税?”
张斐委婉地解释道:“做慈善更多是可以遵从自己的意愿,怎么捐助,捐助什么人,这都是可以自由选择得,交税那是被强迫的,哪怕拿出相同的钱,他们肯定也更倾向于做慈善。
其次,他们心里最为害怕的,不是说缴这么一点税,关于这一点,陛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赵顼瞧了眼张斐,“朕是很清楚,但没有想到,你也很清楚啊!”
张斐讪讪道:“此乃人性。”
那些人对此桉如此反对,是真的就舍不得那点钱吗?
也不尽然。
若只是花这点钱消灾,他们肯定是愿意的。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朝廷的征税权力。
如果说我们今天就这么轻易的将税交了,你朝廷明天要增税,那我们也得交,你再增,我们再交,那迟早大家都会玩完。
那些百姓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就没法反抗,朝廷就专门逮着他们弄。
士大夫们可都是读过史书的,知道这套规则是怎么玩的,朝廷就不可能一直按照律法征税的。
故此必须要抬高朝廷向他们征税的政治成本。
这就是为什么多问他们要一文钱,都是很难的事。
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安全。
这其实就是权力博弈。
律法根本就不在其中。
张斐又道:“而这个慈善机构,就能够避免这一点,钱还是控制在他们手里,但朝廷却失去对他们征税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