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好事多磨,第二天中午,曹真宝带着一幅自己的字画和曹家最后的酿制,如愿以偿见到了古大江,古很热情接待了他们,推辞了一番,最后接受,安排他们坐下,并上了茶,古大江坐在厚实的带垫的木椅子里,抚了抚上过麻油的、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唉~!曹二老板精明过头了,让人钻了空子,以我和曹家的交情,该法办了打人者,可是你二弟又确实上了吊,不好办点呢,不少人到现在还叫嚣:畏罪自杀!”古大江摆摆手,制止了曹真宝分辩,“这不是屁话嘛?这事,我和你们三木公社钱主任交换过看法,我们的看法几乎是一致的:这是别有用心的人,在为打人者开罪!我是不会允许的,如果不是男人的神器碎了,怎么可能会这样?曹二老板又不是没被批斗过?那就是个形式,做给上头看的,不这样行吗?你既然来了,说明心中有我,相信我能办好这事,我的位置在这儿,不好出面过多干预,这样吧,我曾经有个小兄弟,叫一瓢雨,我给你写个条,不要声张,你去找他,一准给你办得妥妥的!”
“成了!”两指宽的长纸条,曹真宝拿在手中,轻吹一下,“走着?”推一下脸上墨镜,悠闲吹起了口哨。
一瓢雨,何许人也?历史上不可考,是化名,真实的名字不得而失,他隐藏在岁月的流沙里,曾经代表着一种力量,亦正亦斜,在我们的世界里,如流星擦失,曹真宝曾经利用过此人,在一个漆黑的雨夜,和他的仨个徒弟,按着沈冬秋坚硬如同花岗岩脑袋,对准胡德?食堂旁边一棵对抱搂粗的树猛撞,十下八下不止,最终脑袋碎成冰箱撞碎的门,碎如网,但每个细小碎片,和血肉模糊在一起,酒具有一乱性让人糊涂的力量,看似精明的沈冬秋,就这样“撞裂”(壮烈)了。
这事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且又在情理之中。
这是贾云龙原话,仿佛沈冬秋的结局,他早已经看破,没有说破。
沈冬秋就这样死在1975年的夏天,他的阶级斗争早已经离他远去,古铃生有一串孩子,一个哇哇待哺,她土头灰脸带送着她的娃滚回了娘家,象狗皮膏药一样,贴粘在古淑家里,原本安静如一潭死水的地方,就一下子热闹起来。
沈冬秋血腥一回,最终被人盖棺定论:“好事”做多了。
这事曾经象水波浪一样,被人为掀起巨浪,冲垮过理智堤岸。
顺理成章,王格扬象拾破帽子一样,拣个现成便宜,成了贫协主任不二人选,沈冬秋尸骨未寒,王格扬就急急上位,想想命运这东西,实在是神奇,兜兜转转又回来了,“妈妈的,该栽(应该)不破财,绕绕又回来!”王格扬以为他也会和沈冬秋一样:呼风唤雨!搅起吴洼子大队一池水,谁成想:不到二年,贫协主任就没落,他还是副队长。
胡沁芳精心布局,她要在远离县城的地方,和姚湾镇上的老瞎子杨安东布局,都说当地无鬼不生灾,她要把她精心挑选的甘秀珠这颗晶莹剔透的水萝卜栽下,姚湾镇水家有些小钱,靠在镇上有利地势,几代人精打细算,攒下丰厚的家产,但水家人丁不盛,且生出来的带把的全都弯翘扁瘪,实在是拿不出手,水家历四代单传,眼下水茂声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路走不好,且一摇一晃,腿有问题,身子还佝偻着,象个木偶戏里的人,别人虽眼馋他的家产,但水茂声终究太不上相,属于鸡头鸭爪,能不能活过三十岁,令人堪忧。
杨安东当过人,做过鬼,好事成过,也办过坏事,算是声名狼藉,那些精明人不尿他,他自己还是光棍一根,眼睛到底看见看不见?鬼晓得,一翻出来吓人:红肉里有蓝波,且得叠在一起。
精明了一辈水曲柳,分辨得出蚊子公母,有回酒喝大了,就冤家路窄,破上个杨安东,居然主动打招呼,攀谈起来,谈着谈着,就谈到了自己的伤心事,这杨安东一堆死肉眼一翻:来菜了!我叫你心想事成,想吃螃蟹,我给你送个鳖!天上掉馅饼了!你到是掰开来,看看什么馅的!没准是驴屎蛋!
久渴成瘾,久饿成鬼,只要有,哪管什么馅?
“呀~!呀~!呀~!不好办呀!”杨安东两只冒汗的手,搓出胶粘,象糖稀,闻着味甜,“有是有这么个人,命苦呀!苦如黄莲,姐弟俩相依为命,线我可以牵一下,能不能成我就不知道了!”
“有这等好事?哪儿的?”水曲柳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