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出萝卜,何止带出泥?陈家岩也跟在贾一茜身后,作为赠品,去了县文工团,刘腊梅算是拖泥带水混成半个城里人,谁说寡妇门前是非多?陈家岩就在寡妇门前发达了,除过《水乡火种》之外,还其他几个剧,也出过名,算是陈的系列,任用陈,算是不居一格降人才,陈发达以后,并没有如人担心那样:做陈世美,不断有好心人提醒刘腊梅,刘摇摇头: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而陈反而和刘腊梅关系更加紧密,城里诱惑多,而陈家岩又是个死脑筋,底上一根筋:针插不进去,油泼不进去,陈和贾在县文工团站稳了脚跟,靠的是本事。
沈冬秋自从俘获了古铃,日子才往崭新里过,过出千般滋味,古淑华在很长时间,不能接纳他,她一个人离群索居,除了苗大伟经常象游狗一样去骚扰她,隔三差五,刘子凡会乘着夜色强盗式直接占用,这让沈冬秋感冒,真的有侵犯他母亲的感觉,他会耸耸鼻子,张歪嘴,把两只手交叉耍弄几下,“小娘养的!”他骂一句,吐口痰,“当白家人死完了!可还有个喘气的!”,如果硬要追根溯源,曹真善其罪当诛,至于刘子凡算是他的丈人,他反而恨不起来,倒是莫大伟,一个破队长,算是软杮子,可拧可捏。
“你是一只公狗吗?”这是一个午后,大小队干部散会时,在路上,沈冬秋截住莫大伟。
“沈主任,你这是啥意思?”苗大伟深知:沈冬秋不再是曾经的破落户,惹不起,因此满脸赔笑。
“我听说你最近有些狂,白家桥你去不少回吧?你要干吗?古淑华是我丈母娘,这块菜,你想叨?你不撒泡尿照照?就你也配?吃不着五谷,却还想着六味,不匹配,僭越了,我告诉你:识相的,趁早滚蛋!”原本糙人沈冬秋用手点点莫大伟。
莫大伟瑟瑟发抖,沈冬秋原先和他一样:隶属于土头木马系列,甚至还不如他,他至少成功找下个女人,虽属歪瓜裂枣系列,但终究是给莫家生下儿女的,遗传发生了变异,儿女们长得比他们都强,他开始嫌弃女人的不好看,皮糙肉厚,总想着和古淑华擦出火花,但这距离令他望而却步,象口要滴下的涎水,不自觉往下淌,两个寂寞为何不能跨越时空和界线,走到一起?沈冬秋这几年春风得意,让这小子变成狠角。莫大伟张张嘴,分辩却无语,沈冬秋冷风一样自走,他吐吐拉长的舌头,冲着沈的背影吐口唾沫:神码东西!这四字没出口。
忧伤的秋风,将一大捧发黄变枯的树叶从高空,摔到李精树脚边,一绺稀疏的完全白透长髯,在风中飘着,李精树砌底颓废了,他不再如智叟一样嘲笑李精妙,老家伙真的象愚公一样,这么多年固执坚持,硬生生替儿子辟出一爿新宅,小普的夭折,让他虚脱了,象被抽走灵魂的木偶,机械动着,他感到岁月太过无情,把命运的黄叶,摔打在他脚边,欲哭无泪,李建良夫妇身体如此糟糕,还能不能生出继承人,他持怀疑态度,就象走进雾霾里,浓得化解不开的雾气,除了把他包围,还直向他扑来,命运多舛,他命中注定要煎熬其中,他只是想不明白,更想骂人,尤其是看见我蹦蹦跳跳,从他面前闪过,他的眼睛就滴血,在心里骂:狗日的命真够硬的,他妈的脑浆子都出来了,却没有死!命运无情嘲哄了他。
我和李瑞芹就象一对,挎着篮头,走过他面前,他冷哼一声,“多大个鱼,放这么大泡!”
我挑衅在他面前,拿着镰刀左砍右砍。
“你要作甚?”李瑞芹不解,拉着我要走。
我看见李精树伸手去摸仰躺在地上拐棍,这是要给我一击,以泄心中无名之火,我那时竟冷哼,“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别唱了,公鸭嗓子,难听死了!”李瑞芹用手驱赶着,仿佛那不是歌,而是腥臭味在弥漫飞发。或许她没有明白我缜密心思所到之处,象深秋的苦霜,所过之处,所有植物象开水无情烫过,蔫了,怂了。
李精树象雷击一样,不仅抽搐而且翻白眼,我的破歌,象一枚利剑,直接刺穿李精树那颗苍老、有着智叟一样讥讽别人的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