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是东府的小厮,他不认识花大嫂,何况他背后也是有靠山的,便直接怼了回去:“大家都是奴儿,甩脸子给谁看?你们爱推不推!”
花卷赶紧塞给赵铁柱一个红封,“小哥,对不住,我们不知道这里头的规矩,我就不进去了。”
赵铁柱收了钱,便没有再理会,继续忙去了。
花卷对花大嫂说道:“娘,都是我的错,现在只能委屈二弟三弟四弟推一辆车进去,我在这里守着。”
今天诸事不顺,屡屡被驳了脸面,又为了女儿不得不低头闭嘴,花大嫂很是烦躁,她把肩膀上的包袱往花卷身上狠狠一砸,“都怪你!你妹妹入园的事怎么不提前打听清楚!亏你爹昨日还夸你机灵!你那股机灵劲跑到哪里去了?”
花卷接过包袱,低头不说话,到底还是个少年,面皮薄,被当众数落,他尽力保持面色如常,但是耳朵尖已经红了。
毫不意外的,又引起了人注目围观。
花椒此时觉得尴尬极了,说道:“大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怪你。娘,别一趟趟的跑了,我们两个一起推弟弟那辆车。”
这时吉祥听到了东门的动静,看花卷这个样子,真是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心下一叹,他撸起袖子跑过去,说道:“怎么能让花椒姐姐干这种粗活呢,我来我来,咱们快走。”
花椒忙拉着母亲的袖子,“走走走!”
松鹤堂是颐园最大的院落,一路都是宽阔平坦的大道,推车很快到了仆人们进出的后门,吉祥帮忙把箱笼卸下来,说道:“你们赶紧往里头搬,我和花生哥哥推车回去,把门房里剩下的行李推过来。”
吉祥干活麻利,很快推着第二车回来了。
卸了箱笼,吉祥满头是汗,花大嫂忙着清点箱子,没有任何表示,还是花椒塞给吉祥一块二两半的银锭,“今天真是辛苦了,给你和看门的兄弟们打酒吃。”
如此阔绰的打赏,吉祥不肯收,“自打那次喝醉误事,丢了三少爷书童的差事,我就发誓不沾酒——再说我是为了花卷大哥。”
花椒听了,羞得满脸通红。
然而,这只是尴尬的开始。
花椒是松鹤堂的三等丫鬟,伺候老祖宗的除了嬷嬷,婆子,媳妇子等,丫鬟们的份例是二十四个三等,十个二等,八个一等。
松鹤堂供给三等丫鬟们的房间,是东面的一排倒座房,一共有八个房间,三个三等丫鬟共用一个卧室,都睡在东边的大炕上,是个大通铺。
每人一个到顶的衣柜,一个脸盆架,架子有两层,放着两个铜盆。
每个人的柜子都放着官中发放的被褥、手巾、两套冬衣、鞋袜、钗环、甚至胭脂水粉头油、牙刷、擦牙用的青盐、洗澡洗头的香胰子皂角等等生活用的东西,果然是“光着身儿进来都行”,什么都有!
什么都有,对于家境一般的丫鬟是好事,颐园养着她,家里少了一个人的开销,还能把月钱捎给家里头,家里多一份进项。但对于带了一马车东西的花椒来说,是个麻烦事!
别说就这么一个衣柜了,这个三人间的卧房都堆不下她的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