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沈伯悠侧头望一眼自己安坐的祖父,转而进到书房里,“给我瞧瞧。”
姜念便往边上让几步,悄摸打量沈渡这位大哥。
他蓄了须,乍一看和沈渡一点不像,眼睛生得圆些;还得仔细看,才能发觉面上骨相有几分相似。
“不错呀,你一个女使能把字写成这样,已是……”
“莫捧她!”话只说半句,便被老太爷喝断,“你不如还是说说,究竟所为何事。”
沈伯悠面上不显恼怒,只放下姜念的字,说:“看到有人在这儿写字,便想起前几日,知府老爷提起您,说您有块砚台,是高祖皇帝赏给咱们家的。”
姜念默默盘算,先帝庙号宪宗,高祖皇帝都已是宪宗的祖父了。
想必沈伯悠说的这块砚台,是沈家尚未没落前得的赏赐。
且看他这模样,摆明了“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专讹老太爷东西来的。
“你有何事求他?”
沈伯悠两只衣袖并在身前,略显急促却也坦然道:“上个月珲哥儿府试,不就只差一名嘛。”
“我与父亲也商量过了,等下回再过两年,那时都要十六岁了,还得从县试考起来。这不,知府老爷说能再增一张席。”
因此,沈家得送些好处去。
姜念无声叹气。
还以为就沈老太爷这脾气,他一定是会斥责的,谁料那老者靠坐太师椅,半晌没出声。
直到沈伯悠都沉不住气,“祖父?”
“去拿吧,”他抬起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摆了摆,“叫阿蓉带你去,在边上那个小库房里。”
沈伯悠闻言一喜,“欸,孙儿自己去,不劳烦您了。”
男人立时奔向门外,撞得书房入口处珠帘叮当作响。
姜念立在原地,望着晃动的珠线出神。
“怎么不写了?”
她也穿过那道珠帘,走到老太爷跟前,“心中有惑,不解不得静心。”
“你是想问我,为何肯把东西给他?”
姜念对上他矍铄的面庞,如实点头。
“那你说,我为何不给呢?”
“且不说那物什如何珍贵,十四岁还考不过府试,就该想想是先生没教好,还是自家孩子没学好,靠走后门有什么用呀。”
老太爷摇了摇头,“年轻啊……”
在她执拗的询问中,沈老太爷坐正了些,“再有几月,我就七十了,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到我这个年纪就该懂一个道理。”